马车露露行驶，抬眼间已经到了萃南别院。我起身下去。
身旁王公公尖锐的声音传来：“娘娘可莫要忘了，明日卯时，奴才会在此处接您回国公府。”
我没在说话，点了点头，便下了车。原本齐慕阳打算直接将我送回国公府的。是我说了那药丸在此处，他才肯把我送了回来。
一下车，我似失了脚底，那马车行选激起尘土飞扬。瑟瑟秋风打在身上，眼前突然一黑，天地也换了位。
我醒来的时候，身旁坐着秋瑟，她端着一碗汤，焦虑的看着我。
我浑身的力气像是没有回复一样，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你，”我之前让她先走了，这禅寺到别院也快一个时辰了，他是不可能那么快赶到的。我思量着，想问的又收了回来。
我被她扶起，一口一口喝着那药汤。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了好多次。
“奴婢今日是往别院赶了，可是王爷他，不在。”她顿了顿又说道：“奴婢返回之时。便已看见满天，大火了。”
又一次眼泪夺眶而出。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拿着手帕也手忙脚乱了半天，不知道要给我擦还是递给我。最后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要睡下之时，她轻轻的退了下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轻轻的说了一句：“娘娘，王爷他，此时在书房。”
我不明何意，如今齐慕白对我来说，不是真正的丈夫，我也不会去他那里哭诉一翻。
关门时，她又跟了一句：“皇上下令，东临边界乱动，明日王爷便要出征了。”
这句话并没有像石沉大海一样，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波澜。但最后，我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咯吱”那扇门关上了。
我此时是想皇上为什么让这个不得宠的儿子去边境的时候吗？此时的我已经家破人亡，大仇未报，我怎会有心关心这些。
这间屋子很大，却只有我的呜咽声。被子很软，却被我浸湿了。
这一晚，没有月亮，星星也是零零点点的几个，风还是吹着，院子里黑黑的，我点了一个灯笼。
夜路长长，路边的树木也追着风的轨迹摇动，看上去，如此狰狞。前方却有光亮，不知不觉，我便走到了他的书房。
蜡烛未熄，窗外映着他的影子，好像比平时大了一圈，他没有读书，好像也在那里站着，就像，此时的我，看着里面的他。
转身走的时候，他走了过去，门被推开，听着有一点点暖意的话传来：“夜晚风大，进来坐会吧。”
我不知怎么就跟着声音进去了。里面，是一声戎装的他，我才想到白日里秋瑟说的话。
温了茶，我喝下了一口，抬头却看见那双泪眼一直在看着我，流露的不是平时的嬉闹，打趣。
柔的我有些不自然，我尴尬的问了一句：“你，明日出征？”
他收回了目光，对我温而一悦：“嗯，东临边境处最近动乱，他们都不想去，七弟还未回来。思来想去也就我闲下来了。”
我略有感触：“这，一去，在归来时，恐怕，恐怕。”恐怕这南南院再无睿王妃，你见了我，还要称一声“公孙大人”。
“归来之时，定带你尽看帝都海棠依旧。”
抬眸，相对，他眼中有我，我眼中只他。
一二秒后，他自己推翻了他的话：“我是说，海棠再次开花，我便回来了。”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究竟会不会还有命等他回来。罢了，放下茶，起了身，谈起了正事：“王爷可还记得当日我们的约定？”
“记得，今日之事，抱歉。”
抱歉？眼中泪光闪闪，看着他：“王爷无需抱歉，是我思量不够，才有了今日……”我尽量向上看去，本以为眼泪便不会掉下来，可是那“啪嗒”的一声打醒了我：“只是今日之后，睿王别院再无王妃。”
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在说什么，我也没去看他，转身便要走。
“芷儿。答应我，等我回来。”
帝都烟雨封了尘，怕是只有江南才有连露。
第二日寅时，我便走出来了，看着这一草一木，不惜有些生情，
那摇椅我躺过，晃荡晃荡的，往那湖里扔了不少石子，齐慕白可没少说我，偏说我打坏了他的鱼，气急败坏的我发了疯一样踩着草坪，一边跺脚，一边气他：“你看，我就踩了，你有办法吗？我还踩，我不仅踩还打滚呢。”
“你说我打坏了你的鱼，我还说你那些鱼影响我的石子落到湖底了呢！明日就把你那些鱼崽子捞上来炖了。”呵，石子打鱼，以为我会百步穿杨吗？
“你们把这些搬到书房吧。”前方一个穿戴富贵的女子指挥着小斯。我很是惊讶，盘雀锦文裙——安和郡主？她怎么，会在这。
想着，她便朝我走了过来，同时出现的还有齐慕白。那郡主满眼晨星的冲着齐慕白跑了过去：“如敞哥哥！我来了。”
齐慕白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此时的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尴尬之余，转身离开。
身后那清脆的声音，却像冰针一样像我打来：“如敞哥哥，萃南别院这么大，等你回来变了样可别怪菱儿呀！还有这草地太不好看了，拔了种花可好？”
那回忆像被打碎的琉璃，散落了一地。我真是窜入了一个从不属于我的地境……
卯时，王时的马车到了，轻悦是一定要跟我回去的，至于秋瑟，我原本不想带了，但想到她还会些功夫，便也让她跟了上来。
一路上，我都是一直呆坐着，不知心里想的是兄长，还是，换了草坪的女声。
一直以来，是诺言，是约定，是合作，对吗？
秋瑟拿出了一把扇子，说是齐慕白给我的，我扫了一眼。突然颇为刺眼，就让她先收着。
萃南别院离我越来越远，哥哥的那句画在我耳畔想起：“萃南别院是个好地方。”只是我没走珍惜。
齐慕白，你是让我等你回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