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麦田事件,他们没有处理好还折进去那么多弟兄们,出去以后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呢,靳南城要是没来,他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那么多领导?周琛敢怒不敢言,苦着脸应了。
靳南城脱离大部队,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可是脚就是自己动起来了。
渐渐的,靳南城听到了一点其他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啜泣。
循着声音,越过火墙,靳南城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的女孩。女孩的身影在摇曳的火舌之中显得那么弱小,让人心生怜惜。
她的秀发被火烧了一截,而主人一无所知。
靳南城加快步子,女孩闻声转了过来,四目相对。
看着那双熟悉的、静默的映着自己狼狈模样的眸子,林夙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将自己的手咬住,想要以此来阻挡想要哭泣的欲.望。
可是泪水还是决了堤,因为靳南城伸过来的手。
靳南城将她头发上的火苗扑灭,一言不发,却敞开了自己的怀抱,欢迎林夙。
林夙抓住靳南城的手,就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她指了指地上了无生息被烧成了焦炭的人求助:“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上辈子林夙早早就离开了部队,而后的生活鸡飞狗跳,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活生生的死在她的面前。
重生以后虽然接手了不少的病人,可是也从来没有哪一个病人在她面前死去过。
她无法接受一条生命就这样子痛苦的逝去。
靳南城为尸体将睁大的眼睛合上,平静的说道:“他已经死了。”
林夙双手捏成拳头,她咬着牙根问靳南城:“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要是靳南城早一点到的话,指不定那个人就不会死了。
靳南城一言不发,沉默的看着林夙。
林夙将拳头打在他身上,用尽十足的力气,却无法将内心的暴动与绝望发泄出一分。
靳南城抬起了他的手。
目光落在林夙的脸上。
手随着他的目光移动。
本该是重重落下的手,却轻轻的抚摸着林夙的脸,带着一层厚厚的茧子的手揭去林夙的眼泪,他的声音如同甘露,溶解了林夙所有的阴暗:“我带你回去。”
林夙像个小孩一样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靳南城对她的无理取闹不理不睬,靳南城越是温柔,就越是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靳南城背着林夙离开火海,低声叫林夙,没有得到回应。
他扭头看去,林夙已经倚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周琛看到靳南城出来兴冲冲的过来,走路带风,也带起脚步声,林夙似乎被惊扰,睡梦中也皱起了眉头。
被靳南城瞪了一眼,周琛这才放轻了脚步,看着林夙拧在一起的眉头散开,他眼神柔和了下来。
“准备回去。”靳南城回头深深的看了狼藉的麦田一眼,语气沉重道。
周琛沉声应了。
他们知道,回去以后将会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要如何在风暴之中存活,那就要看各方的能力了。
靳南城回去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司令的通讯兵请去了最高会议室,他踢踏着军靴,无声的进入会议室,可他身上强大的气势,却让会议室里的人一下就发现了他。
有人上来问他情况如何,有人话中有话冷嘲热讽,对于这一切,靳南城唯一的反应就是沉默。他在主位右边的位置坐下来,双手手指交叠放在桌子上。
那模样,就像是一头思考中的雄狮。
尽管静默无声,存在感却十足。
无人敢犯。
众领导你来我往,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搭话。
可是不讲话,却又总觉得会议室里的气氛太过于尴尬了。于是会议室里就形成了这样一幅古怪的画面:在会议桌上就坐的人一个个紧蹙眉头,沉默不语。而坐在一边待客用的沙发上的人们你一眼我一语,话头一直没有停下来。
这古怪一直持续到九六二师的最高指挥官于司令到来。
于司令四十出头,原是京都那一边的大校,在九六二师最散乱的时候接手,选拔人训练战士,一步步将九六二师带到了今天,成为周边有名的强师。
于司令就坐后,扫视众人一圈:“张云龙在哪里?”
一个圆头圆脑的家伙嘴巴蠕动起来,说话含含糊糊:“司令,我……我在这……儿。”
冷冽的目光射了过去:“麦田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麦田,那是属于九六二师边界的田野,但是同样是九六二师的领地,是九六二师粮食的最要来源,若不是这一次爆发出如此大规模的反抗运动,他还不知道底下这班子人都做了些什么!
张云龙砸吧嘴:“这不是我的错啊司令!这都是后勤部前任部长留给我的指令。”
于司令冷笑:“你甩锅的本领不错,想来挨打的本领也不错。”说罢,叫亲信拉着张云龙去领二十军鞭再回来。
张云龙双.腿颤抖,差点没有跪下来给于司令求饶,被如同冰河纪一样的眼神扫过,连话也说不出了,错过了最后求饶的机会。
“南城,你说说麦田现在的情况。”于司令看向靳南城,倒是好声好气。
靳南城平稳讲述:“我们去往麦田,农民们对我们怨气很重,他们在麦田里准备了汽油,看到我们直接点燃了柴火。”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整个麦田都被浇满了汽油。”靳南城补充道。
于司令叹气:“边上的大河油田没有事情吧?”
靳南城摇头,也正是因为边上就是大河油田,周边汽油味本来就很重,去麦田的人这才没有察觉到麦田里也浇了汽油。
但是这不是任务失败的理由,靳南城在心中将训练士兵味觉的打算记下。
想到麦田,靳南城又想起了林夙。他想起林夙哭得梨花带雨求着他救人的模样,恍惚了起来。片刻后,他幅度很轻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指骨,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来。
于司令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农民为什么会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