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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救赎

夜,像一张硕大的毛毯将云和天盖起来。

云仍悠闲的枕着天的臂弯,任凭黑暗将其吞噬……

他们都沉浸在对方之中,彼此感受呼吸,彼此聆听心跳,直到黑暗的毛毯将他们全部罩住。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她的耳边,象是响着一个定时炸弹……

她想,那是陆展昊的情绪要暴了吧。

她眼角扫到司武在接电话,然后,看了看她……走过来……

敲了敲她的车窗户,芷妍摇头,不能听,不要听……这时候,一听陆展昊的电话,她就会动摇,然后,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

司武看了看她,她点点头,让他直说了。

司武转过身去,边说边走开……

现在她估计陆展昊也知道了,她将在要和他结婚的早上,陪在夏天的身边,看日出了……

陆展昊是很会吃醋的男人,一沾到她的事,就不怎么冷静自持。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想。

她只是知道,她现在把自己的幸福交到夏天的手心里……让他,做,本来他没有权利做的决定!

也许,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如果,她能把他从阴暗中唤醒一次,她希望,还能有第二次机会。

夏天守护了她很久,让她也来,为他守护一次……心灵!

她喜欢,这种高贵的感觉。她想,她的陆展昊终是会理解她的。

不过,眼睛还是没来由的瞟向电子钟……6:03分了。

苦笑……时间……过得……还真慢!

天,一边是深蓝的,另一边却被无数闪烁的灯光映成了深黑色。

空气里飘着一层薄雾,使景色有点模糊。

云,变成了淡淡的阴影,遮掩住了月亮。

因此,月亮的边缘不清,像长了细毛似的。

有星星,一颗二颗三颗……

周围一片寂静,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的车停在路边,一动不动。

的一切都在睡眠中,都在酝酿着……等待阳光的到来。

夏天的手,突然的摸过来,握住她的。

他的手心,很热,也有一些潮湿……

她喜欢干燥温暖的手,能坚定的给她安全和守护的一切,象陆展昊那样的。从每一个小小的气场里,她们都那么的合拍。那真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今生今世,她是不想放开陆展昊的手了,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他们相爱。那种共同的默契的合衬,不是每一对恋人都有的。

夏天侧过脸来,对着她说:“也许,今天没有太阳了。”

他口里的气很热很热,到了烫人的程度。那是高烧的人才会有点热……可是,他的手,却是潮湿的,是高烧才退了吗?

她想,夏天最近……经常生病吧。

她回眸,四目相对……然后芷妍微笑了:“总会有太阳的。”

她喜欢日出里的阳光,因为是那么干净,是新的一天开始,好像所有的昨天不堪,都能远去。

她守着她干净的身体和心灵,在阳光里得到救赎!

她喜欢看日出,等待第一缕触摸地平线的阳光,给她不可言喻的暖。全身沐浴在那光中,似乎也成了光芒的一部分!她特别的喜欢,那种感觉。

夏天看着她的笑脸,轻轻地说:“芷妍,如果……今天一直没有太阳,你会在这里一直陪着我……直到看到一次日出为止吗?”

她点头……本来她想说,只要你愿意。但她,终是没有说。对一个人好,就不要让他觉得他是你的负担,事实就是事实,摆着那里,聪明的人,都不用多说。

夏天什么都明白……陆展昊什么都明白……她也是……大家,都明白……

没有误会……这一切,都是事实。

她的心淡然下来了……静静地等着……不再去注意电子钟上的数字。陪着夏天,等他生命里最渴望的一次日出这事,很有意义!!

等到日出了,所有的不好的东西,自然的云消雾退。夏天会得到新生的。她坚信,所有的不快乐的人,去看日出吧。

看了那些云,红的、黑的、灰的、蓝的、白的、黄的……

簇拥……覆盖……偶尔崩塌……偶尔被切割……

在天边,也在眼前……它是疼痛的瞬间定格,是日出前的宣告……

那是天与地在痛苦中挣扎着分娩……分娩光明,诞生希望。

几番挣扎,几番努力……终于自云胎中,露出婴儿般肥红的圆脸,结结实实地嵌进人的心里……

光,神话般地伸长,伸向每一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象温柔的手一样伸向世间的,是让人无法抛舍的渴求。

至少,她无法回避!

等待中,没有迎来日出……天地间,却开始下起了一声小雪……

灰色的雪,轻轻地落下,然后变成银色的一线……

司武还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她想他,应该很冷了。

这时候,芷妍看了看时间……早上七点半了,天已经亮了,太阳其实已经出来了,只是躲在厚厚的云后面,他们看不见它而已……

夏天笑了:“芷妍,你今天没有要紧的是吗?就这样陪我一直等日出……可以吗?”

他,终究是什么都知道的……他终究是放不了手……他终究是,想放手了……

芷妍黯然的看着东方……为什么,今天没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日出呢?象她以前看过的那些日出的清晨一样,把那些注入她体内的希望,也分一些给夏天,多好!

夏天自嘲道:“真的想死去算了……却又,真的舍不得你……男人,做成我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人喜欢!”说到最后,声音轻得,几不可听。

“很多人喜欢你的,只是,你又不要了。”芷妍想了想,又说:“我也喜欢你,只不过,你也不要我这种喜欢。”

夏天很认真的问她:“是不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奢求的那么好那么好的,当然,追求不到。”这个时候,他的醉好似发作了,人,很脆弱,让人凭生出一种母性的包容来。

“我一向,守着自己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夏天说,但她一向对感情就是感情,黑白分明。不管怎么样了,她就是爱陆展昊了。这事……真的已经没有一再解释的必要了。

夏天在等她的回答,她忍了很久,才说了一句:“在等等吧,太阳……会出来的。”怎么可能看不到太阳呢?!不过是一时的阴云,不过是一时的飘雪,怎么也不可能是长久的,只要他们愿意等待……心灵的天空,总是会放晴的。

雪似乎永远没完没了的下着……心一直都阴着,司武有一次走过来,然后对她说:“八点半了,小姐,您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夏天看着他,然后叹了一口气:“芷妍……跟他走吧。”

她看了看夏天,真的,是到了时候了吗?

二个人,什么都了然了,应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呢?

夏天不再看她了,只是半眯上眼,看着前方……不过,他没有看天边的云了……视线,低了下去,看湖……冰冷的湖水,轻轻地拍着岸,寒气迫人……

光线……还是慢慢的亮了起来,虽然,仍看不到太阳。

芷妍对司武说:“你进车吧,我再等等,我要陪他看日出。”

司武有点发急:“陆……他,也在等……”

大家都在等……陆展昊也没有比他们多生出二只角来,所以,等吧……

天边有一线极亮处,虽然在小学里,仍是那么亮,那边的云似乎特别的薄……她想,太阳到那里的时候,就一定会出来。

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能出太阳的。

他们都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那一线亮……她不知道夏天是怎么想的,只是他们的手,愈来愈紧的交握着……

突然的,就那一刹那……阳光,透过那云,俯冲了下来……洗净自母体而来的血污与疼痛……洗成天上白色、金色、黄色,橙色的云彩,洗出这一小瓦蓝的天空与清新透明的心境。

雪仍在下,但寒气已零零星星……

前方的水面,荡漾着精美绝伦的银……

太阳底下有大气蒸腾……

打开车窗户,等待第一缕阳光洒进来,有点发霉的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司武在朝阳里转身,用崇拜的姿式,去定格那一片云蒸霞蔚……

……当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芷妍闭上眼睛,坐在这阳光下,享受着这第一缕阳光的温暖……

夏天的眸中,全是惊艳……

谁也不能说话了,在这伟大的永恒的希望面前,他们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潮湿的心……得到了最终的最好的救赎!

夏天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了,他微笑着说:“谢谢你,芷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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