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范焱就按照纪恒远的吩咐,把林以豪送到丁香苑的门口,车还是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可司机是生面孔,林向北心中疑虑,范晟怎么会被换掉,真是奇了怪了,他不是一直跟在纪恒远身边的吗?
林以豪下了车,等到范焱和车子都消失不见,才紧紧拽着林向北的手,“坏了!”
林向北看那司机刚刚也客客气气,看不来什么异常,“这个司机什么来头?”
“这个范焱,是范晟先生的弟弟,好像是帮纪家老爷子给纪先生传话的,他应该是纪先生的人。我以前见过他,就是你说不翻墙,想走学校正门那次,范焱过来跟我说话,我就说了我在等我姐姐……”
“停,那当时纪恒远是不是也在?”
“他应该在,那辆车,应该是纪家老爷子的车。”
“这个倒不要紧,我有对策。”其实性别这事,沈娟娟找上门的时候,她已经给纪恒远打过预防针,应该不会出事,林向北拦了辆出租车,“我们现在,要先解决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可能会有点麻烦,但是今天非做不可,而且......”
“只能我来做,是吗?”
“我只是怕你会觉得难堪。”林向北拍拍他肩膀,“毕竟沈家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会~我跟了纪先生几个月成长不少了,你不要老把我当小孩子。”林以豪自信满满,林向北笑笑,趴在他耳边言语一番,林以豪懵了一会,跟她确认,“这真的能行吗?”
“你只管把他带过来。”林向北揉揉他头发,“交给我就行。”
车在茶馆前停下,二人到了雅座,熏香燃起,他俩喝茶,吃糕点,听着小曲,怡然自得。
门帘一开,沈风启和身后一众保镖,进了茶馆,那唱小曲的领班,立马就迎了上去,沈风启把人接过来,被逗得哈哈大笑,保镖们四处察看,确认安全,且做好了警戒安排后,沈风启才搂着怀里的美人领班,准备上楼。
这沈风启来这,可不是来喝茶听曲的,他听不懂这些,主要还是他的军师杜迩住这,他才会往这种风雅地方凑。
林向北听着沈风启上楼的动静,朝着林以豪挥了挥手,林以豪出去没几步,正好迎面撞上沈风启,他停在沈风启五步之外,恭恭敬敬的叫了句外公。
沈风启看了他一会,林进生还没出事的时候,沈曼盈常带这小子回来,林进生一入狱,沈曼盈断了一只手,这小子就没影了,沈曼盈疯疯癫癫的,这孩子也真狠心,一次都没回来过。
林以豪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真是得来不费工夫,得把他抓回去,让方氏那小娘两,把吃了林家的东西,给他吐出来!
沈风启松开了怀里的美人,大踏步地朝着林以豪走过去,“怎么这会知道我是你外公了?先前叫人到纪家请你,可是好几趟都请不过来啊,林大少爷!”
搁以前,林以豪会怕,可对着纪先生那么可怕的人,对了那么久,他已经有一定的免疫力了,他声音平淡,依旧谦逊有礼的样子,“我在纪先生那里挺好的,外公你既然看我心烦,那我就先回去,和我哥哥喝茶了。”
“嘿呀,你小子反了天了你,你走哪去!还有,你哪门子的哥哥!林进生除了你就一个没带把的,其余我都我不认!”沈风启扯着大烟嗓吼叫着,把林以豪整个人揪起来,拖到林以豪刚出来的雅座小包间。
他把门帘哗啦一下猛然扯开,只见里面清秀悠然的少年,自顾自的喝着茶,沈风启懵了,松开林以豪,继续骂骂咧咧,“方家那个小婊子呢?知道老子过来了,就跑了?!”
他四处翻小包厢,根本就没有那种,能直接藏下一个人的地方,他戳一下林以豪的额头,“你个小白眼狼居然敢诓我!一会带你回去,你给你妈跪下来认错!”
林向北扫一眼蛮横的沈风启,“我当是谁呢,沈家的土老冒啊~请坐,我弟弟还小,有事冲我来就行。”
沈家土老冒这个外号,沈风启,怕是很久没听过了,至少久远到三十多前,那会他运气不错发了几笔横财,但是肚子里没有半点文墨,有钱了也在上流人面前抹不开半点面子,常常闹不得体的笑话。
故而后来就算他得了势,还是费了大心思和大价钱,把杜迩请过来当军师,好吃好喝地供着,要人家教他礼仪、规矩,但他到现在,也还是改不掉身上那股暴发户气息。
拳风将至,林向北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借力打力,直接把一米八几的沈风启,整个按在座位上,沈风启死命挣扎好几下,都没能起来,他居然被单手控制住了,他立马变得老老实实。
林向北笑得玩味,“你是嫌杜先生的茶不好喝?要打烂他茶杯?”
“你跟褚家什么关系?你不是女娃吗?你还要扣着我外孙到什么时候?!”沈风启大声吼着,依旧脱不了身,有些着急,领班听见动静,在外面娇滴滴地喊了句沈爷,被林向北按在桌上的沈风启,立马嚷嚷,“你去楼梯口呆着,别让人过来!”
沈风启嚣张一辈子,褚家他却是不敢去惹的,人家那是真路数,他这种花架子、斗狠学来的路数,真对上,吃亏的只会是他。
林向北让林以豪在她旁边坐下,知道这沈风启愿意好好说话了,才松开他,任由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她倒了杯茶,“林进生不说自己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拿什么借口赶走原配、霸占方氏,又拿什么东西,来娶你的私生女?沈老大,左臂的伤,恢复得好吗?”
沈风启喝完茶,把茶杯啪的一下扣回桌子上,“老子哪来的伤!”
“前些天,五道口,凌晨一点,对方十三个人,个个都是打枪的好手。却没有要你的命,对方打的虚虚实实,留下的可是褚家馆的腰牌?”林向北给自己再斟了一杯茶,这纪怀清想玩栽赃,搞试探,她就陪他玩!
沈风启仰着下巴,审视林向北,双手支开,撑住桌子的两头,“所以我就问你,你跟褚家到底什么关系!”
林向北伸出手,拨弄了香炉里的香粉,烟雾散开来迷离梦幻,香气四溢,“我和褚家什么关系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褚家背后的老板是纪恒远。”
“那小子要搞我?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搞我干什么!吃了方氏那么大一块肉,也好收手了吧!”
林向北瞥他一眼,这老头毛毛躁躁,没杜迩他指不定死在哪,“你明白就好,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伤你的,确实不是褚家人,不是纪恒远,也不是我。”
沈风启点点头,直起腰,“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方氏、纪氏、褚家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完全没有动你的必要。但是别的人,他肯定有。纪怀清在那天,与褚家武馆签下保镖护送的雇佣合同,借走十三人,一人负伤回来,中的是你沈家惯用的子弹,他们说领头的,是一个断臂的杀手。”
林向北把她伪造纪怀清签名的合同和子弹头一起丢出来,“空口无凭不是?”
沈风启愣住了,被伏击的时候,就是杜迩觉得有点奇怪,叫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这份合同一拿出来,确实是纪怀清的字迹!
沈风启眉头拧成川字形,“这混蛋小子想干什么啊!”
“褚家武馆正在扩张,会与沈先生有摩擦实属正常。可一旦如你因此与褚家斗起来,出了任何差错,你那帮儿子,没有一个斗得过他这个外孙,和你的长女沈娟娟。褚家人手,也当得上安和最强,但是我们绝不会轻易下死手。
纪怀清是在试探,试探你身边护卫防守的底线,和褚家的态度,他胆子也够大,如果那晚你的护卫,没为你挡掉另一枪,你今天应该不会坐在这里和我喝茶。”
沈风启不说话,虽然林向北看着不顺眼,但是这小子的话,却句句如刀扎在他的心上,他那堆子子孙孙里,他确实最看好纪怀清。
可惜了,他是外孙。
他虽然一直对纪怀清宠爱有加,但是也真的怕这母子俩,有歹心,如今一证实,他这条命,这回确实在刀口下,异常危险。
林向北握着茶杯,淡然非常,让纪怀清四面楚歌这一步,迟早要来,“这趟浑水,纪家不屑沾、方氏不想沾,我来,且就是来提个醒。纪怀清的别墅下边,有个地下室,里面住着个断臂的人,是我的人亲眼所见。他还没有把这个杀手转移的话,你今天应该还能见得着,信与不信,你自己决断。”
门外听了很久的杜迩,直起身子,挥手叫人去调查。
掀起帘子一掀,杜迩走进来,一身黑袍,颇有一股雅痞书生的豪气,林向北点点头,这人还是不错的,不过,“你觉得你的先生斗得过他?纪怀清都已经瞒着你,和白家小姐,搭上线了。”
杜迩脸色不悦,“我自然会为沈先生谋划得当,你这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莫要轻狂!”
林向北笑了笑,起身作揖,“看来是我的多虑,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纪恒远收我做弟弟,他就是方家以后的靠山,我想让林以豪此后姓方,他与你们沈家、与林家,再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