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又回到了,纪怀清那栋别墅前,那么高的围墙,她却能轻松穿过,她看看周围再看看自己,这是梦?还是自己又回去了?
佣人们忙忙碌碌,却低头不语,四周都弥漫着,叫人窒息的沉闷,她们看不到她,感觉自己没有实体,也触碰不到什么的林向北,穿过满是荆棘玫瑰的花园,再穿过那三米高的厚重钢木门,走到三楼南边的主人房。
那堵只有纪怀清指纹和送饭女佣能进的门,此刻已经阻挠不了林向北,她看到,上辈子病骨支离的她坐在窗台上,仿佛风大一点就能吹走,倒不是她不想逃,而是那扇唯一可以看到外面世界的窗,装了双层的铁栅栏,她根本无计可施。
房门打开,一脸酒气的纪怀清走了进来,开了灯,看着窗台上,神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林向北,冷笑了一下,那凶神狠戾的表情,忽而变得阴柔邪魅,“夫人,怎么今天又不吃饭?”
林向北没有任何回应,她身上戴着的首饰,价值连城,衣服更是独一无二的大师定制,妆容精致无可挑剔,就是那双以前明媚勾人的眼睛,早已经没有了光芒,她回过头,眼神空洞,却笑得明艳。
纪怀清克制住已然在爆发边缘的自己,捏住她的下巴,“你想死?那夫人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别想抛下我!”
纪怀清给林向北灌下汤,她又如往常一样,吐了出来,任由地毯狼狈了脏了也不看一眼,纪怀清用力给她擦干净嘴边,就要亲吻上去。
林向北侧过头,轻声说了一个字,“脏。”
纪怀清大笑起来,一巴掌呼过去,再把林向北从窗台拖到地上,林向北任由身体碰撞到桌椅,也不吭一声。
等到纪怀清把她一下子甩到床上,她依旧笑得明艳,“闹够了?今天是莫家小姐不赏脸,还是周家小夫人不给力,把你赶我这来了?”
“你别以为惹怒我,我就会放过你。”纪怀清扯掉领带,丢了西装外套,“我看夫人一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林向北勉勉强强支撑自己,靠着床头坐起来,转过身,“那你就看看我,笑不笑得出来。”
“你要做什么?!”
林向北猛然回头撞墙,纪怀清慌了神,立马上去钳制住她,林向北看着温热的血滴到床上,笑得异常开心,“太好了……再流的多一点……再流的快一点!”
纪怀清她抱起放到客厅,对着惶恐的女佣怒吼,“杵在那里干什么,叫清岁立马过来!”
不久,清岁提着医药箱冲进来,快手快脚的清理林向北头上的伤口、上药,包裹,看着林向北变得越发苍白的脸,又看看她身上新增的淤青,叹了口气,“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脾气又倔,先生在外面玩得开心就好了,何必回来为难夫人啊!”
纪怀清狠狠踹了他一脚,“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她爱的是我!只能是我,你懂个屁!”
清岁任由他发狂,砸花瓶、踹沙发、扔台灯,叹了口气,听见纪怀清嘴里喃喃有词,“他凭什么跟我要阿北!他凭什么要我的阿北!他威胁我?!他居然还威胁我!要让我一无所有?”
林向北微微清醒过来,刚想支撑着站起来,清岁立马制止她,“夫人,莫要逞强。”
纪怀清立马走到她身边,“我们走好不好,阿北,我们到一个,他根本找不到的地方,有你在,他就动不了我!”
林向北微笑着闭上眼,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那就让我死了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不许!”纪怀清转身掀翻了茶桌,双手颤抖,紧紧握着林向北的肩膀,“我们今晚就走!”
清岁皱眉,转身出门给纪恒远打电话,“他有点发狂,说要今晚就带向北小姐走,可向北小姐现在的状态很差。”
清岁挂了电话,刚转身,纪怀清在他身后,幽幽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有问题,一个个都是他安插过来的狗!我先解决了你,再去杀了他!”
枪声一响,纪怀清转身返回厅里,林向北呼吸微弱,费力抬头,惊恐的看着他,“清岁呢?你这个疯子!”
“纪恒远要我选纪氏家产还是选你,很可惜,这两样都是我的,我迟早得杀了他!”纪怀清一把纠起林向北的头发,“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搭在一起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林向北迷茫问着,纪怀清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上,“你知不知道,我们原本在酒店的那一晚,他本是要和你告白的?你知不知道你嫁给我他有多崩溃?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他会有多痛苦?清岁是他的人、王楠也是他的人,有什么用呢?!你爱的是我,你知道吗?阿北,你只能属于我,绝对不可能是他!”
站在他们旁边,看了看了很久的另一个林向北,靠着墙,想哭却没有眼泪,她没有实体,她就想梦游到过去一般。
纪怀清说的所有,就是她梦里她一直记不得的话……
她突然明白了纪恒远为何有那样的眼神,舒悦为什么会来,清岁为什么会来,王楠为什么帮她传了几句话就被纪怀清抢杀……她只觉得阵阵头晕,万分懊悔,徐老观主叫她莫要重蹈,不光是提醒她警惕纪怀清、提醒她别忽略细微末节,还要她莫再错失了纪恒远。
沙发上的林向北任由他打骂,错愕、震惊之余,她根本没有还手的力量,肋骨应该断了吧,头上又开始流血了,她昏迷过去,纪怀清才停手,跪在林向北身旁三秒,叫人取来煤油,在林向北三米开外的地方淋上煤油。
“时间不多了,主子,纪恒远正在过来!”孟老二喊着,纪怀清没回应,掏出手帕把林向北脸上的血擦干净,轻轻吻一下她的唇边,“我走了,阿北,我夫人的位置,从来就只有你才配。”
“主子!”孟老二焦急的喊了一句,纪怀清举起枪,对准林向北的心口处开了一枪,把打火机丢到煤油上,火势轰然而起,“阿北,去地狱的路上,等等我。”
另一个林向北看着纪怀清出门,她的眼神狠戾决然,我不会在地狱等你,这辈子,我会亲手把你推进地狱!
大火弥漫得很快,沙发上的林向北,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她痛苦喘息,吸入的烟雾越多,她越难受,生死不过一刻之间。
房屋的物件开始坍塌,只做了简单防护的纪恒远和脱了外套身上裹着防弹衣的清岁焦急的冲进来,清岁探了探林向北近乎没有了的呼吸,拨开她的手,看到心口的伤口,朝着纪恒远遗憾的满了摇头。
“她没有求生的意识了。”而且,纪怀清就没有给她留活路,带出去,她也活不了了。
纪恒远挥手让他先走,自行抱起林向北,清岁知道劝也没用,只能先行给他开道。
看清岁出了门,纪恒远干脆摘了防护,另一个林向北,才看到他哭到红肿的眼眸,他抱着林向北就那样跪下,“下辈子,你要选我。”
清岁回过头,哪里有纪恒远的身影,他吓得刚要返回,楼层坍塌的声音轰然响起,滚滚烟雾和喧嚣的灰尘很快就笼罩了他的身影。
另一个林向北站在尘啸里已经泪流满面,纪恒远本来可以走,这一趟也完全可以不用来,她必死的。
林向北再次睁开眼,四周哪里还有尘土和火焰,她立马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就往纪恒远的房间跑,推开门,里面却没有人。
林向北跌跌撞撞去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他孤清的站在庭院里,扑到他身上,抱着他就嚎啕大哭,“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她懂了,为什么徐观主会那样评价纪恒远,她上辈子不知道的、没看到的,徐观主都让她重新体会了。
那云雾,遮蔽了她八年的明月啊!
她上辈子怎么那么瞎,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跳进了纪怀清的坑!
纪恒远把她抱住,坐回亭子里,用擦手的毛巾把她脚包起来,任由她蜷缩在他怀里,“做了噩梦?”
林向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梦到……前世……哥哥因为我,丢了命,心脏难受得像爆炸了一样,呜呜呜……”
纪恒远轻轻拍拍林向北的背,如果那是真的,他第一次见到林向北时就双眼灼热发烫和那种想把他带在身边的强烈执念,也许就能解释了。
“上辈子,也是哥哥吗?”
林向北愣住,气氛突然中断,她哭不下去了,不是哥哥……勉强算是已婚少妇和昔日情人的关系?也不精准,怎么说呢,当时的情况就是很复杂……
“只是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