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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荆棘

自从选择留下,嘉怡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在我漫长的复读生涯中,她是我身边唯一陪伴着我的光。那是一种微弱、温暖、无形的力量。让我可以在荆棘中学会平静,在难过时不再只会流泪,在无助时不再只会抱怨。

那时最开心的时光就是放学后同她牵手走向食堂的那段路。我们会聊学习抱怨老师倾诉心事。当然,负能量久了谁都受不了。友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是家庭。我想我伤害了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女孩。温润如玉的她当初因为我放弃了跟她原本好朋友一起结伴而行的机会,选择浑身是刺满嘴负能量的我为友。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一定义无反顾地让她回到她好朋友身边。

因为,她的好朋友都是学霸。最后考取的都是非常不错的学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朋友也是。

我时常在想,如果她当初选的人不是我,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在等她。

我很庆幸当初寝室出事之后班级寝室大变动。而我阴差阳错去了最初大家都不愿意选择的混寝。去混寝的时候我就一个信念:只要离开那个“地狱”跟谁住都一样,我们重新开始好好做人。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混寝的人对我特别友好。后来我才知道,她们都是好学生。所以这应验了高中时老师说过的一句话:“成绩好的人素质也会不一样。”

用女神的话说:“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场。有人扬你的善,有人激发你的恶。你和有些人在一起,如沐春风,世界都亮起来。那就多待会。”

跟她们在一起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不同于以往宿舍的谈论八卦,她们的话题永远是在聊学习。如果非要说一点题外话,就是谈论老师怎么样。听她们讨论自己最喜欢的班主任。夸老师对她们怎么怎么好。想起自己班主任对前寝室长的不作为。我酸了:“我们班主任不要我了,把我扔到这里了。”“没事没事,这不是遇到我们了嘛。”

第二天,现寝室长因被子位置摆放方位不符合学校的标准最后寝室被扣分。

一大早,班主任问我:“那两分是不是因为你?”

“不知道。”

我胆战心惊地坐了一上午。回忆我犯了什么错误。完了要扣我四分。那可是四天的地啊。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是典型的水土不服吗?因为我们主动换寝的人写过一个保证书:在新寝室不许惹麻烦。一旦犯错,双倍扣分。

回寝室的那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以为自己给她们添麻烦了。因为扣的是她们寝室的分。再后来,寝室长说:“不是你,跟你没关系。是我被子放错了。”

总算松了一口气。

更无情的事情在后面。

这个班级同学有需要,自己班级正好有人退学。

那晚班主任说:“你回来住,双倍分取消。”想着终于没有了这道紧箍咒,我开心不已。就这样,我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寝室。因为经历了重组,我们很珍惜新寝室。我们开始团结,开始包容,开始合作。

双周的周末时间难得充足。我们终于有时间可以不用像平时那么赶而来不及欣赏这一路的风景。

学校的荷花在夏季开得很美。满池的荷花让人想起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或许是复读的日子太过紧促以至没时间欣赏,偶尔的驻足停留居然会有种岁月静好的幻觉。北京的清华园我暂时去不了,但是此刻中加的荷塘风景也不错。

我们两个在那样的环境下成了朋友。我是一个情商很低的人。除了抱怨家庭,常常找不到话题。于是我跟她说起我跟李洁的故事。

李洁是我初中时最好的的朋友。初三的时候我们成了同桌。那是我初中时最幸福、最难忘、最值得回忆的时光。我们会一起跑步,一起去老师办公室,一起写作业。

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初中家里的记忆有多刻骨铭心,她在我生命里就有多重要。

初中经常被迫下跪的我,起身后晚上根本没心思写作业更别提第二天的课堂。而她总是能在枯燥的初三里寻找乐趣,开小差时她也总能及时将我带回状态。体育是我的弱项,临近中考。那时候800米对我来说简直太痛苦了。那时的她每天她都会带我一起跑步,我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在她身后追赶她的身影。渐渐地,我发现800米的跑道,好像也不是那么遥远。当然最后的体育中考顺利过关。

记得那时候热播《陆贞传奇》。我们都很喜欢这部剧。于是我们就在课间拼命写作业,只为了晚上回家能抽空追剧。放学路上推着自行车一起回家。我们会聊很多关于青春的话题。那是我觉得最珍贵最难忘最怀念的日子。或许是太怀念了,以至于后来的人出现我都会向她们说在我生命里曾经有个这样的女孩,跟她们回忆我们那时的很多时光。就是太想留住它们让自己慢点遗忘,我才一直没有走出我与她的那段回忆。小时候嘲笑客舟求剑的人真傻,长大后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已然成为了他。

念旧的人总活得像个拾荒者。过了很久我才明白:我们的人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大学里我很喜欢的一个老师曾对我说:“友情和爱情一样,可遇不可求。遇到了,珍惜。遇不到,好好爱自己。”我想我初中阶段遇到了一段特别棒的友谊。但是我没能跟上她努力的步伐,所以在后来的人生中,我们渐行渐远。

多年以后喜欢上一位叫三毛的作家,直到有天读到了她的:“友情再深,缘分尽了,就成陌路。”我想这句话是为我依依不舍多年的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们都要学会在前进的途中寻找同伴而非拉着旧人前行。

后来我跟她聊天。我说:“谢谢你那时侯对我的帮助。”

“害,我们只是相互陪伴。”

“我好怀念那时候下课赶作业回家看陆贞传奇的时光。”

“我也是,就是太怀念了,以至于后来的人出现,她说你是我的白月光。”我跟她说起我后来分手的一个朋友。她说:“友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我认同这个观点。友情里,渐行渐远的人,注定成不了好朋友。

学校的校规对我们的时间有着严格的把控。稍不留神你就会觉得时间很紧。每天早晨从起床到离开寝室,只要在某一环节慢了一拍,就需要在后面的环节争分夺秒地补救。有天,嘉怡因为早晨上学匆忙,下楼梯时三步并两步,腿摔伤了。我猜她摔倒的时候身边都没人会去伸手扶一把。

在那种环境下受伤,没有人敢停下来伸手去扶一把,大家匆匆忙忙奔向食堂奔向教室。学校的校规成了压在我们头顶上的一座山。你要学会用力奔跑往教学楼赶,往教室冲。所以每个在中加待过的人最后百米冲刺都不错。再差也被逼得差不多了。反正我是这样。失去她的那段日子里,我孤独地走过学校的三点一线后才发现,原来在这所学校除了她,我真的没有一个朋友。

高三的学业总是很重。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考试,在这样的匆忙中,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我开始习惯孤独。

数学一直是我的弱项。因为暑假上课时总是担心家里上课时不时地走神,数学基础都错过了。数学老师是个特别有耐心的老师,有耐心到每一个公式都会详细地在黑板上一步一步地向我们展示演变过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错过了太多的基础。几场考试下来,我稳坐倒数第一的位置。分数极低的我自然率先被数学老师“看见”。班主任也开始调侃我的数学。

“招娣是吧,用数学老师的话来讲“数学渣得不能再渣了”。”全班哄堂大笑。

班主任是英语老师。他似乎是一个永远受上一届学生欢迎的老师。上课中规中矩,每天会以各种方式催我们背单词。复读在校的302天,无一天幸免。

时光总是飞速。转眼已是冬天。水痘盛行。班级隔三岔五都会有同学因为得水痘回家隔离。

嘉怡也是。得知她的被迫回家,我希望她能快点康复。毕竟,在每个人争分夺秒的高四。离开学校对我们每位复读生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更何况,要离开七天。

或许是习惯了孤独。我开始专心我的努力。即使她不在我身边,我也希望我能够做好我眼前的事情。想起家里的事情担心也无济于事,看着数学倒数成绩下滑成绩这么差,不如想着眼前的哭声。就这样,我的成绩在长达五个月处于末尾的状态下,终于有了起色。起码,我不再是倒数。

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在你想好好努力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或许是我抵抗力弱,又或许是长期吹冷风,我成了班级最后一例“水痘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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