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周围皆是不曾修炼的凡人,寿数不过百余而已,而战神殿的确已在皇城消失数百年之久,对于凡人而言或者已可算是尘封的历史往事。
许送霍然醒悟,战神殿前往南疆已有千年之久,倘若战神殿一离开皇城此地便易主,便已历千年之久,未曾修行的凡人早已不知换了几代,如何还能知道战神殿?
只是此地易主,战天野怎么会毫无所知,以战天野的功绩战神殿分部怎么说也是一座赫赫帅府,怎么会随便就成了相府?如今找不到战神殿分部,自己该何去何从?
一名扫大街的灰色老人边扫着满地落叶边靠近许送,隐藏在满脸皱纹之间的浑浊双眼打量了几眼许送:“年青人你找战神殿可有什么事情?”以许送的年纪打听数百年前之事,扫地老人起了些许好奇之心,无论怎么看许送都不可能和已经消失了几百年的战神殿有什么关系。
许送霍然转身对着扫落叶老人,尽量放缓语气:“老人家知道战神殿的消息?”许送看出老人不曾修炼,乃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如果这老人听说过战神殿,那么战神殿消失就是近几百年之事。
“幼时听先祖们谈起过,此地原本是一等大将军府邸,好像就是叫什么战神殿,但自两百多年前,此处就已经是玄野相府了。”扫地老人答的有点恍惚,连他自己也觉得的荒唐,幼时听闻待到自己年迈之时还有人打听,时间啊!可真是个爱开玩笑的孩子。
许送心头升起一阵迷茫,原来此地易主已经两百多年了,凡人也许已经换了几代人了,远在南疆的战天野居然毫不知情,战神殿的信息堵塞竟至于此吗?抱着侥幸的心理他还是向扫地老人问道:“老人家可知道此地易主之后,战神殿的人去了何处?”
老人摇头道:“此事只是幼时听长辈们提起,哪还知道原先的人去了何处,不过八十里外的军机区好像有一个战神兵器铺,锻造的兵器据说均是一等一精品,一向供应军方之用,不知道和你口中的战神殿有什么联系,不妨去打听一下。”
“兵器铺?锻造兵器?”许送一脸不解,以战神枪纵横天下的战神殿什么时候开始转行锻造兵器了?话虽如此,已是唯一的线索不得不去看一番。
相府之内的那名中年人叹息一声,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朝中那人趁着人皇闭关之际如此针对战神殿,事情做的虽然隐晦却经不起有心之人的查探,如今战神殿终于来人了,如果最终确实后的消息传到战宗主耳中不知又会闹出多大风波。
许送自然不知道墙内中年人的存在,显然中年人的境界远胜许送,许送回到朱雀桥处再雇佣了一辆飞行马车不多时便已经赶到军机区,只是军机区可不同旧城区,旧城区只是某些领域上空禁止普通飞行马车进入,军机区却完全禁止非军方飞行马车进入,里面屯了百万兵马,乃是真正的军事重地。
所幸军机区并不全是禁区,当中的军机商贸区算是半开放区域,禁止一切飞行交通工具并不禁止地面交通,毕竟整个军机区的生活必需品等都靠商贸区提供,商贸区也是军士们唯一的娱乐场所。
许送没多久就找到了战神兵器铺,与许送想象的不同,兵器铺占地面积甚大,整个兵器铺就像一座府邸,置身于这座府邸之中,望着铁砧与铁锤之间那四溅的火星,听着铁锤落砧的声音轰然响起又戛然而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竟有万马奔腾之势,中间夹杂着烧透的兵器进入冷水发出的声音和随之升起的滚滚白烟,更有巨大鼓风机发出犹如台风来袭般的风声......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中,一个个光着膀子健壮的肌肉之上不时有豆大汗水滚过滑落的大汉们就像是冲锋陷阵的战士,正聚精会神盯着未成形的兵器,手上动作流程连贯,仿佛在合奏一曲浩瀚战歌。
看见有生面孔走进兵器铺,一名打扮简洁丝毫不带脂粉之气的女子走向许送,低声询问他有什么需要,许送知道一切多余的问话不如直截了当,取出战天野给的刻着数字168的腰牌双手递了上去。
女子习惯性地接过腰牌,眼神往腰牌上一落虽不着脂粉仍是秀丽无双的脸上先是露出一死迷茫,待到看清腰牌上的花纹及文字,忽然想起祖祖辈辈相传的传说,不由掩嘴发出一声惊呼,骇然望着许送,渐渐眼眶发红大滴大滴清泪默然滑落,仿佛有无限的委屈一般。
兵器铺内此刻本无客户,许送是唯一的外人,女子的惊呼声虽低,依然落入不少大汉的耳中,铁砧与铁锤之间的敲击声瞬间少了一半,直至渐渐全部停止,越来越多的人抬头望向秀丽女子手中的那块黑色腰牌。
此时女子一只手捂着嘴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目中清泪却掉落的珍珠般连续滑落,一滴一滴或顺着捂嘴的手心手背或顺着脸庞下巴滴落在地,另一只手却扬着手中的腰牌,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许送瞬间心中一酸,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如此,这一番梨花带雨背后又隐藏着多少辛酸?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些人是战神殿中人无疑,只是为何会离开乌衣巷在此开兵器铺为生,又何以为遭受如此大的委屈心中充满疑问,以战神殿的赫赫威名加上又是在人族皇城,又有何人能让他们受天大的委屈?
兵器铺众人都慢慢看清楚女子手中举着的腰牌,纷纷向许送靠了过来......许送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这些大汉们眼眶内含着的泪水,许送真不知道他们遭受了何等的不公平或者委屈,才会令如此大汉至此!
世间传说战神殿均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向来流血不流泪,此刻却为何如此?
秀丽女子当先跪倒朝许送拜了下去,声音哽咽,脸上却是笑意:“你终于来了,我们已经等了几百年了,你再不来我们也许已经等不下去了。”
随着秀丽女子跪倒,一众人纷纷跪了下去,许送大吃一惊,这么多人跪倒他根本不知道该先扶哪一个,连忙跪倒还礼......
店铺有人极为机敏一看情形有异,早已经挂起歇业牌子关上了六扇大门。
许久之后,许送大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战神殿前线的物资供给一向由朝廷供应拨发,但不知怎地,三百年前朝廷突然叫停了物质供给,转由战神殿自我供应。
战神殿数百万将士前往人族南疆守卫亿万里边境,粮草物资消耗一向是个天文数字,朝廷停发粮草物资需要自给自足,战神殿虽然家底丰厚不过百余年也已消耗一空,更兼后方留守人员都是感悟不到天地元气无法修炼的普通凡人,历来的收入也锐减八成以上。
朝廷停止供应拨发,战神殿的前线粮草物资靠门下三千分部自我提供,平均到每个分部每月至少要提供一万金币才够前线数百万将士的日常消耗。
京城分部在二百年前不得不出售了位于乌衣巷的帅府豪宅,所幸战神殿锻造兵刃之术天下无双,转到租金较为低廉军机区开了这家兵器铺,日夜不停所得勉强也能如数供上前线所需。
许送眼里浮现战天野两鬓的白发和那件紫金旧战甲,战甲之上的紫金甲片早已磨损过半却一直不换,原来战神殿已然拮据至此。
前线数百万将士的粮草物资补给,对于一国而言都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战神殿只是一方宗门论财力远无法和王朝相比,战神殿是如何坚持数百年的?
本来日子是难了点,京城分部勉强还能维持,但近来朝廷兵部不断挑刺说兵器铺所锻造的兵器质量不行,要压低收购价格,更有甚者要兵器铺赔偿加持在兵器上的符文,因兵器不如预期效果浪费了他们重金购得的符文。
军中所用符文大多为绿色符文,属于最低阶符文,价值依然不菲,每片绿色符文的价格在兵器价格五六倍之上,一把千锤百炼锻造的兵器价值百余金币,一片绿色符文的价值却被抬到五百金以上,甚至更高,如此一来无异雪上加霜,几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皇朝符文师稀缺,别说绿色符文连以往被废弃的白色符文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而绿色以上的蓝色符文寻常军士根本无法见到,凡是能制做蓝色符文的符文师早被各大家族及军中高层预定。
许送隐约明白了战天野要他来皇城求学目的,在事件中许送敏锐地嗅到阴谋的味道。战神殿倾尽全力,数百万精英皆往南疆护卫人族国土,后方却有人在搅动风云玩弄手段,许送目光闪动间心慢慢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