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镜9025年冰月下浣之五日】
【北.凝夜之地.“泠雪”禁区】
这片大地之上的雪很长很长,像是在续写一个个未曾收尾的梦。总是能够在合适的时间降临到地面上,在人们不幸留在长夜或是奔向初晨之后将遗忘的一切收回;不掺杂一点情感,这里的故事似乎总是悲戚的;从誓言发出声音的那一刻起,到不曾铭记初衷的末尾或燃尽一切的结束;无论祈盼如何,苦痛总能改变并摧毁些什么。
霜花,有冰晶在月色下肆意的生长。宛若玻璃般破碎的轻响不时地响起,盖上月白色地光点与迷雾,与那叠延至远方地茂密树木,低沉迂回响起的炮火鸣声,还有那潜藏在黑夜中的伤痛一起,同孤寂的苦涩情感一同倾泻在大地之上。
宛若交织处心跳与血色。
雪花自天穹之上落下,飘到了霜沢的手中。
“下雪了......叶蕾娅。”霜沢身着白色单薄衣衫,伫立在雪原之上,捧起那微不足道的一点雪花。她抬起头,空洞的双眼看着那纷纷落下的白雪。一切与霜风融为一体,宛若一个小小的茧。
“这个名字...现在只有你一人知道了呢。以后遇到了其他人的时候,就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白夜轻抚着霜沢的狐耳,带着一丝温柔的声色牵动着霜沢的步伐。“走吧,还有很长的路呢......”
“嗯。”霜沢抬头看着比自己略高一些的叶蕾娅,微笑着。
霜沢的狐耳随着叶蕾娅的抚摸轻摇着,手渐渐自半空坠下;她看着四周一片漆黑的密林,轻叹了口气,低着头跟着白夜向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不知不觉地穿过了禁区的中心。霜沢带着一丝警觉,不时地在她耳边轻语。
漆黑色的荧光宛若从海潮中升起一样,肆意的吞噬着霜风中的一切,枯木渐渐越来越多,向着四周没有规律的倾倒。两人牵着手,向着远方未被影响的光亮处奔去。
“越来越多了......在后面。”
“还能跑吗?再坚持一会。”两人地脚步逐渐变快,身后漆黑色的荧光与黑夜混合在一起,攀附在周围的环境里向着两人奔行。
“快走!”白夜手中的荧光汇聚着,转向那漆黑的荧光,红黑色的荧光与那让人感到压抑的漆黑浪潮碰撞在一起;那声音宛若巨兽的低吟,在呼吸交叠的瞬息。霜沢不觉间已经与叶蕾娅相隔了大段的距离,她踉跄向前奔行着......
漆黑色的迷雾渐渐变为了人形,血肉交错着生长。那个人影牵动着手中的刀刃,向着霜沢奔去。
冰霜生长着,自地面攀上周围的一切。那树叶与残存的一切生气被霜风淹没......
窒息感自喉腔中渲染开血色,霜沢挣扎着向着身前一大团黑影伸出了右手。
伴随着背部右锁骨下的剧痛和几乎点亮了整个丛林的荧光,那黑影在须臾间消失殆尽。
“咕...咔...”她接着小刀的支撑缓慢地站起,倚在了一旁的树干上。血液似乎已经濒临干涸,自喉腔中涌出;宛若石蒜,盛放在大地上。在朦胧月色下,看到了匆忙跑来的叶蕾娅。
“怎么样,霜沢?”
“没事......”霜沢的狐耳耷拉下来,在周身涌出的海潮之中闭上了眼睛。轻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变得格外悠扬。她坠向记忆的深处,在一片漆黑之间,层叠的尖锐哀鸣声在幻梦的间隙变得愈发清晰。她渐渐蜷缩在雪地上,寒冷包裹着生涩的声嗓,宛若潜藏着浸泡出酸涩的糖霜。带着一丝苦痛;她捂着耳朵,无声的开口......纯白色的光点攀附在周围,闪烁了数次;一切才渐渐归于寂静,霜风宛若梦呓,平静的流淌;一切随着锁链的交织渐渐消散,只剩下海潮在周围旋舞,宛若起伏的心跳;层叠的晶体碎裂声向着四周扩散,在那暮色的掩盖下肆虐生长。她悬浮在半空,红黑色与蓝紫色的荧光相撞着,在她周围形成一个圆球。在苦痛的幻象间,荧点被缓缓吸聚......
与曾经不同,白夜并未阻止霜沢的行动,只是望着那涌动的潮水。当二人渐渐从使人沉溺的幻梦中苏醒的时候,破晓的微光已经穿透了部分的霜风。
“以后如果不是特别难受的话,还是少用这种力量吧。”白夜的眼角交织着初晨的新露,望着面前那个朦胧的胴体。“璃梦...”
“叶蕾娅?”
“我在...”
“......白夜?”霜沢动摇着,在又一个数分钟后轻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抱歉。”白夜从破碎的记忆中脱离,看向霜沢,“刚刚说的,你也一样。”
霜沢沉默着,轻点着头。跟随着白夜的脚步缓缓地离去。她从未越过白夜的幻梦,去寻找属于曾经那个叶蕾娅的故事;只是静静的观望,等待着她慢慢自那灾厄的摇篮中逃出;等待着她悄然破茧,等待着她与她言语中的那个璃梦,分享那个一同铭刻的无法被遗忘的故事。
踏过无边的霜雪,她们向着这片大地的边界走去,冰晶和雾霭交织形成的“霜暴”气候已经平息了许久,金属网已经被锈蚀的难以分辨其材质,叠延数千千米的长度,将整个禁区包围在其中。在双层围栏之上,原先干枯的血红色痕迹和醒目的警告海报残存的痕迹几乎已经难以察觉。
“试着破坏这个吧,但注意不要碰到它。”白夜轻抚着霜沢的长发,环顾着四周。
霜沢抬头,蓝紫色的左瞳和红黑色的右瞳在星空之下显得各位澄澈:“这外面附近似乎有其他人呢,不会被发现吗?”
“有什么关系呢?生命利己为本能,生物猜疑为天性;我们前行了这么久,没必要为了这层虚无的牢笼而驻足。”
“......”霜沢沉默着,手中的小刀变为一把长剑,晶体攀附着生长,又不断地破碎。
一阵轻响伴着荧光的闪烁盛放开去,两层金属网上出现了一个较小的空洞。
“还不错呢,但力量一直都还小了点,如果是这种近距离攻击的话,心核能量的转化效率不太高。另外,你自身的心核能量虽然能在必要时刻充分的释放,但具体的能力似乎还不是很明确呢......可能需要在某种条件下才有可能被发现。”白夜看着那个缺口,轻声说着,“附近帝国的军队不会相信这种地方会有人出现的,放心吧。”
“嗯......”
“你受伤了,剩下的让我来吧。”
“这个墙上的荧光是什么?”霜沢呆呆地望着那金属围墙上漆黑的荧光,狐耳不时的感受到一丝刺痛。
“自‘心核’被发现以来,就从未被生命所遗忘。它带动了城市与帝国几乎全部的生产与发展,也成为了战争之中的利刃。高浓度的心核能形成‘新月之潮’,孕育生命;你我都一样,因此而诞生。而高浓度的心核与其对于情感与记忆的影响在被发现的那时起,就与恐惧和猜忌相伴而生。‘心核刻印’自高浓度的源泉开始,在我们的体表逸散,形成‘刻痕’;这个过程可以因为外界高浓度的心核晶体通过伤口侵入体内引起,也可以通过一切与情感和记忆有关的方式直接触发,被称为‘心蚀’。”白夜右手轻抚着霜沢的头,一阵凉意在霜沢的狐耳上泛滥开去,带着一丝莫名的愉悦感,“墙上的就是饕餮的心核能量,和那些追赶我们的家伙所带有的能量是一样的。那些未曾受到‘心蚀’的生命体最容易使用这种力量,虽然本身使用非常简单,但是是对我们所有生命来说最危险的。它们自暴虐和索取中生长,它们在欲望与猜忌中萌发......放心吧,对于我来说,那些没有自身刻痕的人所用的只有这点纯度的心核能量,还是差了些。”
白夜的左手轻抚过那些荧光,漆黑的迷雾逸散开来,被白夜手中血红色的镰刀聚拢。高空是血红色的天幕,她轻摇着手中的镰刀,凝成了一声剧烈的鸣响。她的右手上红黑色的荧光烧灼着相撞,持续了数十秒,漆黑色的光点缓缓消逝;伴着右手轻微的震颤,血液自指端流淌而下。
“唔!”霜沢牵动着纯白色的荧光,向着白夜的右手涌去;疼痛感在柔和的闪烁中渐渐消散,但并未影响那血色晕染着晨光的熹微。
“没事的。‘梦舞’陪着我很久了,她的反噬...比这强多了,这点微不足道躯体化状态,至是饕餮所带的心核能量的侵蚀影响罢了。”白夜的语气在提到‘梦舞’时变得格外的温柔,几乎与对霜沢的关心无异,“走吧。”
“已经三年了呢,叶蕾娅。”霜沢看向明月坠下的那片天穹,牵着白夜的手,荧光交织着轻舞,将那漆黑色的长夜吞没,“从我们相遇开始。”
“我们还会继续走下去的,”叶蕾娅的声音在霜沢的狐耳中迂回,交织着暖意,融化在霜夜里,“不是吗?”
指节相扣,于破晓的天光下。
霜沢看向那远方被埋藏在迷雾中的大片建筑,隐去带着薄暮隐藏的月色,褪去涂抹在那墙壁边缘微黄的灯光。在破碎得微光中,隐约可见有漆黑飞鸟在城市周围游荡,交织着童谣的迂回音色,抹去了寒霜的声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