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
韩千俞跟黑衣人越逼越近,只见韩千俞左手将腰间铁尺一拔,右手如老鹰捕猎一般向黑衣人抓去。
突然,黑衣人轻轻一扭身,手腕一抖,甩出三支梅花镖,韩千俞拿铁尺一挥,当当当,三枚飞镖应声落地。黑衣人抽出一把小刀,直直往韩千俞心脏刺去!而韩千俞却面不改色,从容用铁尺往黑衣人身上一穴位点去,黑衣人登时手脚发麻,小刀竟不由自主脱了出手,从屋檐掉到地面。
江湖人称“铁尺阎王”的韩千俞,坐镇江城总捕头,岂是泛泛之辈!
铁尺本是很常见的捕快兵器,因江城一贯是民分淳朴,鲜有作恶之辈,所以捕快便不常用刀,刀毕竟是锋利之器,有些市井打闹,万一下手没了轻重,砍伤了民众,矛盾则会更加升级,于是大家普遍都使用这铁尺。但大多捕快只道是把这铁尺当铁棒子用,见顽固之徒,打个鼻青脸肿就罢了,也不至于把人一刀砍了,殊不知这铁尺究竟该如何发挥出最大作用。
但在韩千俞手里,这便是件凌厉非常的杀人兵器!早年,韩千俞师从点穴大师“北山老头”门下,学得一手精妙的点穴功夫,将之运用在这灵巧轻盈、坚硬无比的铁尺上,作用甚是惊人。平日遇小打小闹的恶贼,用这铁尺上前轻轻一戳,恶贼便立刻就哑僵晕麻,没了战斗能力。众盗贼谈到这韩千俞,无不色变,故而给他封了个“铁尺阎王”的名号,足见其功夫之高。
见黑衣人出现破绽,韩千俞直接就是一记鹰爪手去摘那黑衣人的面罩,谁料黑衣人竟从袖口射出一条细铁链,霎那间韩千俞的右手便被铁链缠住。
还有人!
作战经验丰富的韩千俞深感不妙,这一铁链拴手,明显不是单打独斗使的招数,定是这黑衣人早知不敌,在此设下埋伏,此时交手,只是拖延之计!这一条铁锁可见这黑衣人只是以命搏命!此处定有他人!
韩千俞心凉半截,环顾四周建筑,自己位置确是一道死门,不敢再恋战,另只手抓着铁尺直指黑衣人膻中穴,黑衣人闷哼一声登时毙命,但手却是死死捏着铁链,铁链另一端死死缠着韩千俞。
这铁链子又细又韧,绑的甚是刁钻凌乱,一时半会也是解不开,韩千俞提着铁尺暗暗运气想将铁链敲断,但一尺下去也是毫无效果。
要是把刀,此时也就将这贼人的手腕子削了去,奈何是把铁尺钝器!
果然,韩千俞的判断没错,此刻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出现了四个黑衣人,将韩千俞所有退路封死。
韩千俞此时再没犹豫时间,情急之下只得用蛮力将受缚的右手全力扯出,这一拉扯,右手挣脱了,但却是血肉模糊,短时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不给韩千俞一点喘息的机会,只见这四个黑衣人同步向前,身型高大的一黑衣人甩出一发威力惊人的流星锤直砸韩千俞面门,另外三个黑衣人分别对韩千俞甩出三道九节鞭。
流星锤、九节鞭。
韩千俞冷汗直冒,这诚然是个陷阱,并且是专门为他而设立的陷阱,这些长兵器让他近不了身,何以施展自己的点穴功夫!
这四个黑衣人也不近身,用这长兵器不断消耗韩千俞,韩千俞纵使武功惊人,片刻间也是有些力不从心。
黑衣人抓准韩千俞力竭之际,四面同时出招准备给予他最后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韩千俞使全力将左手铁尺向那抓流星锤的黑衣人甩出,那黑衣人只好收劲抵挡,抓住这片刻的时机,韩千俞左手一挥,三支银针从他袖口激射而出,精准无误的击中另外三个黑衣人的神阙穴,三人立刻口吐鲜血,痛苦异常。
韩千俞再不敢吃同样的亏,不再理会剩下的那个黑衣大汉,一阵青烟似离去。
......
次日晨,青楼里。
任重感到头昏脑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自己躺在一个奢华非常的檀木椅子上,面前坐着一个漂亮女子梳妆打扮,这女子正是胭脂。
即使现在的场景多么安详,任重却是怒不可遏,他回忆起昨晚,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和凶手失之交臂!
他想到大哥大嫂昨日的惨状,甚是懊恼。
可恨!可恨!
任重想起身擒住这妖女人,但只觉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摊在木椅上。
“你为何对我下药?!我跟你素不相识,为何拦我?你可知挟持捕快者是何罪名?”任重喝道。
胭脂徐徐将头摆过来,窗外初晨阳光打在她精致无比的脸上,清澈无比的双眸泛着微光,新生嫩樱桃般的小嘴轻轻上挑,当真是一副让人无可奈何的狐狸小妖精面容。
一时间,任重竟有些心软了。
“真像,真像。”胭脂喃喃道。
任重见她答非所问,正准备继续逼问,这时,门口进来一隐士打扮的男子,一身厚布衣,戴着大斗笠,腰间挎着一把东洋武士刀。
他见任重对胭脂这般气急败坏的表情,便将斗笠摘下,看着任重。
这般空洞的眼神,让任重不禁感觉寒意十足,但任重也不是怂包草蛋,也恶狠狠的盯着这隐士打扮的男子,这人留的一头枯松长发,也不是多大年纪的样貌,却有着极具沧桑的气息,眉眼间能看出应该是个东洋浪客,这年头东洋浪客也不算罕见,但敢光明正大挎着武士刀的东洋浪客,任重也是第一次见,第一反应,是将此人于昨天的惨案联系到一起。
任重火冒三丈,突然感觉手脚似乎恢复了些力气,便全力向那浪客扑去,谁料那浪客也不躲闪,轻轻用刀把将任重一磕,任重只感一阵怪力,实实地又落回了椅子上。
“别挣扎了,凶手不是他。”胭脂在一旁说道。
任重大惊,她怎知道凶手不是他?那她定是知道昨天的凶案!越发笃定就是这帮贼人害死了他的大哥大嫂,就算不是直接作案人,也必脱不了干系。
“我大哥大嫂平日安分守己,都是善良本分的普通百姓,但为什么......为什么......”任重恨恨说道。
“因为你这张脸。”
那浪客将任重打断。
“你不知道,要是昨天胭脂小姐不拦你,你现在应该早与你兄长团聚了。”
“呵,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们?因为我的脸?什么意思?”
那浪客从怀里掏出一卷画像,在任重面前展开,任重看了感到诧异不已,这不就是自己么!?只是画里的人衣着打扮是一身富人打扮,但是这面容可真是一模一样。
“这......这是我?”
“本过了昨夜,他就是你,但是现在你活着,他便还不是你。”
任重格外反感这东洋浪客,那副死态模样也就罢了,说的话也让人听的格外茫然。
胭脂在一旁,玩弄着梳妆台上的一个刻着八卦图的小盒子,轻声嘀咕,自言自语道,“那韩千俞果真是命不该绝,现在这变数,当真有意思......”
任重现在是越听越懵,难不成韩捕头也被盯上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事件,自己此时应该怎样?只觉思绪似一团乱麻。
“那你们现在困我,又是作甚?”任重只能冷静下来,开门见山的问他们。
无人答应。
任重只好再问,“这位浪客,你叫何名?”
半晌,浪客答道:
“半藏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