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革故鼎新的九十年代,很多人现在记忆犹新的应该是“可恶”的计划生育,那时候经济比较落后,很多人又都被“养儿防老”“儿女多,福多”这类思想禁锢,所以大量的超生现象十分盛行。那时候国家只能开始严厉监管,运用各种手段实施政策。比如像“引产”,就是有些已经怀孕的妇女无论肚里怀了几个月,都被迫引流。还有一些“执法者”一进门就把刚生下的孩子摁进水桶淹死,所以也难怪那时候的人们提起计划生育就谈虎色变一般。
由于宋小慧家一下子有了三个孩子,她们家自然进入了计划生育政策的实施范围。更重要的是,宋家也是在超生范围。所以无论宋颖在哪,都无法逃脱计划生育政策的问责。
刚到朱家没多久,宋颖身体便慢慢好了起来。因为之前在大姑宋小英家待得有点习惯了,突然来到有点陌生的小姑家,宋颖感到无比的彷徨。好在有表妹朱之华的陪伴,宋颖在朱家慢慢习惯了起来,那段日子也为这对姐妹的情谊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转眼到了上学年龄。宋小慧还是很用心帮忙张罗学习的事情,只是唯一不足的是:学校离朱家有一段距离。宋颖每次都得跟村里的伙伴在天没亮前早早的起床。有时候小姑宋小慧起得晚,宋颖就帮忙张罗好早餐,喂过牲畜,再和小伙伴一起跑着去学校。每次到学校都是气喘吁吁的,有时候甚至是踩点上课。虽然很累,但或许是有了同伴的陪同,宋颖从没感觉到累。
不知是不是吃过生活太多的苦,懵懂的宋颖对学习有太多的渴求。她每天在学校都认真学习,听讲。很多时候都是最后一个离校,有时候因为做作业忘了时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跑回家。很多次因为回家晚都被姑姑宋小慧责骂,但是懂事的宋颖仍然一笑而过,没有半点怨言。
那段时间,除了用功学习,剩下的时间就是帮姑姑照顾表弟表妹。
那段时间也是宋颖记忆里很开心的时光:上学时结伴同行,下课了,小伙伴一起玩游戏,上山割猪草,摘杨梅......
姑父朱镜先在家时候,也会尽量帮忙,所以一家人生活的还算快乐。姑姑宋小慧还算凑合,虽说那么多孩子,但是毕竟朱镜先有自己的手艺,所以她还是能尽量把孩子照顾好。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很多人多的家庭都是很难糊口的。所以宋颖在朱家虽说累些,但是还是算幸福的。
由于离家不远,宋成军有时也会来朱家探望宋颖。因为他这辈子最大的愧疚也就是宋颖了。对于两个妹妹,宋成军都十分了解,宋颖交给宋小英,他是放一百个心,只是换作宋小慧,他多少还是有些许担心,他原想着把宋颖接回家,只是那时候计划生育盛行,加上自己又常年在外打拼,所以他宁可将宋颖交给妹妹宋小慧照顾。
“你在姑姑家还习惯吗?”每次宋成军都会反复问宋颖。
“我挺好的爸。”或许是习惯了到处流离,再加上宋颖骨子里透着跟母亲李芬一样的善良和善解人意,每次宋颖都反过来安慰父亲宋成军。
只是她不知道这般懂事更让父亲宋成军愧疚万分。只是生活就是这样的无情。
计划生育的政策一天天逼近,由于乡村比较闭塞,所以所谓的“执法者”迟迟没有出现,但是那些人的出现经常是不分黑夜的。所以对于坊间流传的各种计划生育政策,村民们仍然是战战兢兢。更别提见到所谓的“执法者”。有些热心的村民更是自发结伴到村口守着,等待可恶的“执法者”,必要时候通风报信,为各家各户拖延躲藏的时间。
那时候不知是哪个村民想到的一个好办法——躲到山里。很多人估计一听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有蛇虎猛兽之类的。只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大山里,大家对此都还是比较熟悉的。再说一般是选择比较空旷的地方。
宋小慧一家自然也加入到躲藏的行列中,虽说孩子都已出生,但是高额的罚款还是让朱家承受不起的,毕竟朱镜先凭着手艺也只能是勉强贴补家用。加上到处为躲避计划生育,人们更多关注的是如何逃避计划生育的追查。很少有人再关注怎样祈求神灵保佑。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次的计划生育无论怎么祈求,神灵都帮不上忙。
好不容易有了学习机会的宋颖,只能放弃了学习的念头,毕竟每天要陪着小姑一家躲躲藏藏,哪有机会去上学,更别提自己学习。再说那时候本来生活就拮据,所以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朱镜先在家时候还好,会偷偷跑回家准备干粮带给她们,不在家时,宋颖只得一边背着表弟朱鈺,一边牵着表妹,由于表弟表妹比较年幼,所以宋颖总是把好吃的留给比自己小的表弟表妹。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年幼的宋颖个子特别瘦小,脸色也是暗黄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大半个年头。加上村里的教资有限,宋颖只能被遣送到小叔宋成烨家。
说起这个宋成烨估计大家都很陌生,他便是颜娟最小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便托付给一家远房亲戚抚养,据说出生时候毛病不断,有个老道士就建议宋家过继给别人,好让孩子转运。
成年后的宋成烨长得仪表堂堂,更重要的是很有才华,后来还考上的师范专业,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大学生。这在当时是十分光荣的。
虽说从小过继,但是宋成烨宋家从来没有放弃过关注,跟哥哥姐姐也是联系频繁,包括宋颖,他也是从心底可怜这个不幸的孩子。
在学校任教的日子里,宋成烨结识了邻村一位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子——陈芬。陈芬家里还有三姐妹,父母都是教师。这在当时算是书香门第了。最重要的是陈芬特别赏识宋成烨,宋成烨当时的仰慕者也不少,不过后来还是被稍长自己的陈芬打动。
由于自己没有儿子,所以陈家夫妻俩都把宋成烨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陈芬的父亲更是利用自己老校长的身份帮宋成烨铺桥搭路。
早已听闻宋颖身世的陈芬,也是第一时间提出照顾宋颖的建议,那时候陈芬和宋成烨刚成婚不久,所以宋颖就又从姑姑宋小慧家辗转到了未来婶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