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退的狼狈,放的狠话也没什么水准,让李长富目瞪口呆。
这不就是小时候打架输了的模样吗?李长富揉揉脸,终于确定他们赢了,自己不用背井离乡了。
“耶!”这么欢呼的一定是小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摇啊摇,眼睛又弯成了好看的新月。
一叶同样面露喜色,那是一种在震惊之后的狂喜又被小心翼翼掩饰后的表情,他的拳头握了握,自己以后也可以这样吗?
他右手握着银瓶,冰凉的触感中似有着天人交战,原来这些气运也不曾低头。
略微思索过后,他无奈的低头对着小离说道:“别摇了,胳膊要断了。”
小离连忙松手,确认他是开玩笑后笑嘻嘻的说道:“阿难,你好好好好厉害啊,一巴掌就把那个破神拍成了猪头,能不能教教我呀?”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转身对李长富说道:“结束了,请老爷子跟其他村民一起过来吧,我把气运还给他们。”
“好。”李长富也笑了出来,不是劫后余生,而是庆幸。
李长富去喊人,祠堂里就剩下他们三个。
他对小离说:“以后见到神不要这么激动,神族不是很简单,伤到就不好了。”
“嗯嗯。”小离连连点头,极度乖巧,这一幕要让狐岐山的天狐们见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一叶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他一定会去骗别人的吧?”
小离眨巴眨巴眼睛,又点了点头,难得附和了一次:“我觉得小叶子说的对哎。”
他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我没有办法庇护所有的人族,所以他们必须自己强大起来,而有些苦难是变强的必由之路。”
他的神色很平坦,眼神却有些难过。
小离似懂非懂,一叶懂又不懂,于是有些沉默。
没过多久,祠堂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却出奇的没有人说话。
先进来的还是李老爷子跟他的子女,李长富身边多了一个温婉的女子和一个长相与他八分相像的小男孩。然后陆陆续续的有村民走进来,男女老幼都有,挤不进祠堂的就老老实实待在外面。
“你把大神打跑了?”李老爷子开口,语气凝重。
他点点头,事实如此没必要多说。
场间突然就像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块巨石,人们面色各异,有自言自语的,有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的。
“这大神是假的吗?”
“完了,我们的气运呢?”
“大神会不会回来报复我们?”
“别说报复了,只要不给我们下雨,我们就完了…”
恶神被打退,在场的人竟然九分都是担忧。
“都住嘴!”李老爷子重重说道,听不出喜怒。
祠堂内外瞬间安静,人们面面相觑,眼神里有些慌乱。
“你们都看到了,神不是无所不能的。”老爷子转过身,眼睛深邃的如同那口波澜不惊的老井,“既然如此,也就别痴心妄想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
“谢谢大师。”李老爷子低头作揖,认真说道。
在他身边的两子三女紧跟着弯腰作揖,神色恭敬。
终于,越来越多人弯下腰,如同被风吹过的麦田,成了麦浪。
“多谢大师。”
小离和一叶见到这一幕都是面露喜色,心想果然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嘛。
他摇摇头,手指抹去瓶口的禁制,一道道泛着淡蓝色的气争相窜出,在天地间略微停留,便冲入场间一些人的体内。
“气运归位,以后如何便取决于你们自己了。”他扫了一眼全场说道。
人群前一个中年男子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大师,如果不依靠神,我们能靠谁呢?”
“靠自己。”他认真回答。
“自己?”那个男子苦笑一声,“我们不过是普通的人,既不像大神那般呼风唤雨,又不像大师你这般神通广大,我们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人族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时,比现在还要弱小,不要说神族和妖族,就是普通的野兽也能威胁到他们,但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人族发明了武器,建造了房屋城镇,学会了种庄稼。”他语气平静的重复着那段充满血与火的人族的演变,“人族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之后,人们终将顶天立地,不用再看谁的脸色。而这个过程中,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否则就算万年过去,我们还是被神族奴役,生不由己。”
随着他的话说完,有些人依旧无动于衷,有些人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他笑了笑,这就足够了。
“我们走吧。”他对小离和一叶说道,又冲李老爷子和李长富点头以示感谢。
人群自觉的分开一条路,他没有再回头。
走出村外,一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师父,那个天蓬真的会回来报复李叔他们吗?”一叶有些担心。
“放心。”他笑笑,转头问小离:“我给你的珠子放好了?”
小离开心的点点头,得意的说道:“我把珠子挂在大橘的脖子上,跟它说过要好好保管了。只要那个破神敢来,哼哼。”
“啊?那为什么不给李叔呢?”一叶不解,如果给了李叔他们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拍了拍一叶的头,笑着说道:“因为他们既不应该依靠神,也不应该依靠我。恐惧和压力是让人变强的理由,所以我只是留下一道保障,却不想留下张保命符。”
一叶恍然大悟,点头说道:“师父,我懂了。”
小离在一边摇摇头,叹着气说道:“小叶子你的悟性太差了,这样以后是会拖我们后退的。”
一叶涨红了脸,只是在看到师父脸上的笑意和小离新月般的眼睛时,终于坚定的说了出来:“我会努力的。”
“不得不说,有种东西叫做天赋。”小离幽幽的说道。
“那也比你识字多。”
“啊,臭小子,揭人不揭短你知不知道?”
“你又不是人。”
“呀呀呀,气死我了,来来来,单挑敢不敢?”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