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允进来的正是时候,秦朔收起新手卡,微笑道:“问题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卫允尴尬笑了笑,手一招,“快把东西都端进来!”
外面的侍者鱼贯而入,一盘盘黑乎乎的东西被端到六人面前的桌上,只从外表看,这应该是某种制作失败的肉类,至于是什么肉,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卫允苦笑道:“路途遥远,我们商队只有这些,公子请见谅。”
这要是换个人来,大家早就掀桌子了,但卫允显然不是故意埋汰他们,言语间也破诚恳,大家心中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进入尽昼前,他们已经吃过晚餐,但不知为什么,这才不到一个小时,竟然又腹中空空。秦朔也不客气,抓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嘴里,略微咀嚼,不由眼前一亮,这东西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味道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其他人见他这样,也都尝试起来,果然,越嚼越觉得滋味,便都不再矜持什么了,大口开动起来。
他们内心深处,扔把这里当做游戏,因此也完全不用担心中毒什么的。
吃到一半,卫允吩咐侍者取来旧绸缎,摊开一看,上面竟绣了一块地图,还配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人上前扫了一眼,不禁露出怪异神色——这文字,居然是简体汉字!
卫允看到他们表情,还以为他们不认识,连忙道:“这是我楚国鸟篆,与金文以及秦国小篆的确有些不同,公子若是不认识,我可以代为翻译……”
秦朔一笑:“不用了卫先生,诸国文字本是同源,我看得懂。”
卫允愣了下,连忙赔笑:“不愧是天子使者,博学多识,是我孟浪了。”
秦朔接过绸缎地图细看起来,再对比刚才新手卡上提供的现代地图,眼神微微一凝,如果按照现代地图,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塔吉克斯坦杜尚别市正北,而根据颜清河推算,古时的大宛应位于乌兹别克斯坦境内,二者的直线距离起码有两百公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迷路了,分明是走错了路。
“卫先生,恕我直言,你们可能走错地方了。”
卫允脸色一变:“走错了?可我们完全是按照地图路线走的……”
秦朔指着绸缎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才是你们要去的大宛国塔什干,而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目前这片地区很混乱,月氏人、匈奴人、乌孙人相互征战,甚至连南方的摩羯陀人也参与其中。”
“还有,你这张地图本身也有问题,只标出了西域诸国的大致方位,一些地名和河流并不全对,我猜绘图者并不一定全部去过这些地方,像是道听途说画出来的。当然,如果你们一定要去大宛,我们倒是可以带路,只是可能需要花很多时间。”
卫允脸上顿时变得纠结,这张图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一个胡商手中买下的,但西域实在太远,就连胡商都未必到过,而这一路上,他们车马劳顿已经两个多月,如果不能赶在入冬前交换足够的马匹回国,他们就只能在茫茫高原上过冬了。
“公子既熟悉此地情况,不知此地宝马与大宛名驹相比,良莠如何?”
秦朔舔着脸胡编:“西域水草丰美,名马繁多,大宛的马高而壮,不可多得,但乌孙和匈奴的马耐力更好,秦人素来擅长相马,出过伯乐和九方皋这样的大贤,不知商队里有没有秦人,先生可以去问问。”
卫允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倒不是商队里没有秦人,事实上,这支商队根本就是秦人组建,卫允这些人只是秦人雇佣的向导而已,但如果现在告诉秦人他们带错路了,那怪罪下来……
他正在想着,帐外突然一阵嘈杂,之前见过一面的王梁和尚周直接闯了进来,急声道:“卫兄,外面突然出现一群自称不朽者的人要强闯营帐!”
卫允也是脸色一变:“对方有多少人?”
“百人左右!”
“只有百人?”卫允脸上松了松,但仍然吩咐,“快去左营通知蒙将军。”
两人连忙去了,卫允这才转身对秦朔几人道:“公子,卫某去去便来,希望公子先为商队找好马场,无论是不是大宛的,我们只要买到马就行!”
他说完就走,也不等秦朔回话,秦朔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孙云绯道:“会不会是两位王者要出现了?”
秦朔摇头:“应该没这么快,我们离远点看看。”
几人不再犹豫,纷纷来到帐外。
帐外不远就是辕门,远远一看,就见前面有数百人对峙着,商队这边是清一色的黑衣护卫,而营帐外却是甲光鳞鳞的重甲士兵,只是仿佛经历了不少磨难,一个个狼狈万状魂不守舍。
双方各自使用不同语言互相叫喊着,中间有一名西域人在那焦头烂额翻译,秦朔几人听着听着,脸色渐渐精彩起来。
“波斯人?按照这个时间点,波斯不是几年前就被灭了吗?”颜清河一脸疑惑。
又听了一会,他直接口吐芬芳:“沃艹!这也太特么能编了,大流士三世几年前就被亚历山大灭了,居然还能带着残兵旧部逃到葱岭……沃曰!后边追来的还真是马其顿军团,这下至少能确定其中一个年轻的王者是谁了,肯定是亚历山大!”
其他人都听的云里雾里,只有秦朔暗暗点头,这个颜清河虽说有点古板,但准备工作的确做的很足,熟悉这段历史的人都知道,颜清河说的是亚历山大覆灭波斯一役,最终波斯帝国末代君主大流士三世逃跑,却死在逃亡的途中。
然而眼前的游戏显然是把历史故事拼接了起来,让大流士三世一直逃到东方,还遇到了东方来的商队。
颜清河猜的不错,能被称作年轻王者的,亚历山大绝对有这个资格,那么另一个是谁?大流士三世?
还在猜测间,营帐更远处的山坡上突然响起低沉的号角声,紧接着,一群黑衣劲装的弓弩手出现在山坡高点,弓弩手后方又竖起铍林,冰冷的锋芒瞬间将晨日的暖阳冲刷一空,整片草原都变得肃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