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阳没有再说话,只死死地看着彭羽。
“大人,”彭羽依旧低着头,“平阳兄似乎是冒犯了夏家的千金,才被绑起来的,具体的情况,小人就不清楚了。”
“岂有此理!”
千人长把那地形图搓成一团,朝赵平阳扔了过去:“真是丢人现眼!今日,那夏将军会前来此处,若问下来真有此事,我就拿了你这颗脑袋!”
说着递给身边的钱侍从一个眼神。
钱侍从会了意,立即上前去,把一副崭新的盔甲递给了彭羽,让他就地换上。
一阵羡慕的掌声后,千人长走出了大门。
其他的什长都凑到彭屯长跟前,热情地祝贺着。
只有赵平阳,低着头,呆坐在原位,一动未动,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
“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我算是受教了,改天,我定会让他百倍地还回来!”
平阳突然站起身,朝着彭羽走了过去。
见彭羽怕得直退了两步,平阳冷笑着:“原来,彭屯长去看望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望彭屯长以后多多关照!”
说完就离开了,留着彭羽继续受人祝贺。
回到营地,手下的战士见到平阳一副严肃的神情,知道情况不妙,怕是那地形图出了错,一时都没敢上前。
不一会,陈大明就打听到了消息,把这事告诉了大个子。
大个子把战士们都叫到一处,把事情说了清楚,就带着战士朝着彭羽的帐篷里跑去了。
彭屯长这会正穿着那一身新盔甲,显得格外闪眼。在帐篷外走来走去,让手下战士看个痛快。
大个子在十米外就将他认了出来。
那屯长和战士以为是来祝贺的,丝毫没防备。
剑没出鞘,战士们就光着拳头,一阵横竖勾摆拳,将对面都撂倒在地。
那副新盔甲,也生生地被扒了下来。
大个子拿起盔甲,看着彭羽:“我呸!你也配这身?”说完又是一脚。
大个子把那盔甲托在手上,带着战士们,兴奋地地朝着平阳的帐篷里跑了去。
平阳回到营帐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想了又想,越来越觉着自己太掉以轻心。
轻信了小人,正欲出门练练拳脚,散散心事,正巧,和大个子撞了个正着。
赵平阳皱起眉头:“莽莽撞撞的,一天到晚!”
大个子依旧一脸的兴奋:“什长,你看,给你夺过来了,这好的盔甲,那彭孙子不配!”
平阳瞪着一眼大个子,一把夺过盔甲。
冲出帐外,一下撞开了在门口偷听的陈大明和其他战士:“我看,你们这是要换什长吧!跟我来!”
说完就朝着彭屯长的帐篷处走去,远远地看见彭羽和千人长身边的钱侍从在说些什么。
平阳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先作了揖。
“彭屯长,刚刚属下有所冒犯,平阳带他们一同前来赔罪。”说完递过盔甲。
大个子和其他战士也作了揖,可就是不肯说些道歉的话,个个心里还憋着气。
彭屯长笑了笑,慢慢接过了盔甲:“平阳兄亲自来道歉,我哪里受得起,就是点皮肉伤,不碍,不碍。”
钱侍从在一旁有些看不过去了,清了清嗓子:“彭屯长今日还夸你能带兵,这可好,连屯长都敢打。”
转眼笑着看看平阳的属兵:“我看呀,还是换一个什长好,不然下次就该打上将军咯!”
平阳心里跟明镜似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给钱侍从又作了揖,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币,递了过去:“愿钱大人高抬贵手。”
钱侍从接了过去,笑了笑。
“不过,你们也是初犯,你们还是和平相处的好。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可是要直接上报到千人长那去的。”
说着转身看着彭屯长:“你且去养养伤,既然没什么大事,我就先回了。”
平阳带着兵回到了军帐。
“好大的胆子,站齐了!”平阳说着走进帐篷,拿起一条军棍,打了两圈,“操练!不到天黑不许停,快!”
三日后,上午时间。
什长及以上所有人被集合到了一处。
听说秦大将军要前来,平阳早早地就到了,一心想看看这个秦将军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近正午的时间,才见李将军骑着一匹马,慢慢踏到队伍前,抬高了嗓门。
“今日,秦大将军和夏将军前来,为不久后的战争,亲自训话!”李将军说着将手中剑往上一指。
瞬间呼声雷动,李将军驱马来到一侧。
就在此时,另一侧踏出来两匹马,一匹纯黑色,紧跟在后的另一匹是红棕色。
平阳整个精神都集中在那匹黑色马上。
再往马上一看,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都说那夏将军长得好,可两人在一处,秦将军除了那相貌,还多了一份威严。”
然后就是半个时辰的训话,平阳的心思早就飞到那芳容的身上:“我得想办法,想办法,……”
训话一结束,赵平阳就跑到钱侍从的旁边。
他掏出一把钱币,塞了过去。附在耳边:“这秦将军说得真好,不知道最近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钱侍从听完后笑了笑,压低了声。
“秦将军这次来呀,训话是假,去那夏府办事才是真,就是刚才那夏将军家,明儿一早就动身。”
赵平阳知道,秦将军明日到了夏府,自己那日瞎编的话就全没用了。
事不宜迟,他一路绞尽脑汁,快速跑回了帐篷。
“大个子!”他叫着掏出来几把钱币,塞了过去,“快!再去买来一匹快马,越快越好。”
大个子刚走,赵平阳就拿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写了又涂,涂了又写。
半时辰过后,赵平阳把写好的书信,塞到内衣口袋里。
听见帐篷外的马蹄声,就快走了出去:“好!”平阳拍了拍马臀部,“结实,耐跑,快,牵马房一起喂草。”
和芳容在一起的时候,他恨时间过得太快,现在急急地等着天黑,他又恨太阳下山下得晚。
好不容易盼来了夜深,平阳让大个子把两匹马都牵了出来。
“把盔甲都穿戴上,脸上抹些泥,跟我一起出去!”
夜色虽深,可今夜的月光格外地好,想让这张脸不被人看清,却是一件难事。赵平阳看了看月亮,轻叹了一口气。
一炷香之后,平阳在先,大个子紧跟其后,两人骑着马,慢慢地来到军营门口。
两个兵走了上来:“没有通行令,夜间一律不得出营!”
“我们是秦大将军的人,没有此处的通行令,还望行个方便。”
平阳说完,见两个守门兵还是有些犹豫,就回头示意大个子。
大个子抬高了嗓门:“耽误了事,要你们狗头,快!开门。”说着抽出了剑。
一个守门兵走近看了一眼,与另一个兵商量了一下,两人开了营门。
赵平阳内心一喜,趁机驱马往前,觉得今夜的事情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
借着月色,两匹马在路上狂奔了起来。
马到了大禹河岸的时候,天色正青蓝,平阳把马拴在那棵熟悉的大树上,看了看大个子:“困了,就过来躺一会吧。”
大个子往四周看了看:“找夏家大小姐?”
平阳笑了笑:“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那你猜猜,我找她做什么?”
大个子摇了摇头:“那我倒猜不出,不过,这夏家的亲可不好攀,瘦死的骆驼可比马大。”
平阳躺了下去,看着漫天的星星。
“这是我的一个梦,没了它可不行,我得先等一个少年,这夏家的小儿子。”
半个时辰后,天大亮了。
平阳的内心焦急了起来,这少年不来,那事情办起来就麻烦多了,眼珠一转,咬了咬牙。
他翻身上马,策马前行,大个子紧跟其后,朝着夏府的方向去了。
两人在夏府门前下了马,赵平阳知道那侧门的壮汉不好对付,深吸了一口气,赌上一把,径直走向正门。
“我们是秦大将军的部下,将军今日要前来贵府,和夏将军在一处,随后就到!”
看门人立马禀告了进去,老爷,夫人,还有一帮大大小小,许多人,迎了上来。
赵平阳和大个子随着众人入了夏府大门。
走过前院,来到正堂,刚落座,茶水就伺候过来。
接下来,夏家的仆人们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忙是忙,可忙得那么安静,不注意听,还以为这些人走路鞋子都不挨着地。
平阳站起身,左右看了看:“这好的园子,比秦大将军府还要气派,不知道,方不方便四处观赏观赏。”
夏老爷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乐意,自己的后院让这么个兵进去,觉着不成规矩。
还没张口,夏夫人抢过了话头。
“这小地方,简陋得很,哪里敢和大将军府比,翠儿,你细心陪着两位,四处看看。”
夏老爷瞬间变了脸色,瞪了夫人两眼,端起茶盏,吃着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夏夫人知道老爷的习惯和脾气,故意不去看老爷那张脸,走出了正堂,往东厨去了。
夫人知道,与秦大将军的亲事,对这个走向败落的夏府来说,可能是唯一挽救的机会了,容不得半点闪失。
平阳趁机走出正堂,往后院去了。
大个子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心里有些胆怯,也站起身,随着平阳往后院走。
翠儿紧跟了上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就多看了平阳两眼。
赵平阳怕翠儿认出自己,就让大个子挡在两人中间。
两人正走到一巧石前,屋里传来了惊讶声,一眨眼,屋里跑出来一人。
赵平阳一看,想要转身避开,却已经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