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曲？那可是明令禁止买卖的！”
“呼！”东皇燎突然坐起身来，搅得澡盆子里的水哗啦啦乱响，如果有人在门外听见，一定会以为有人在洗鸳鸯浴。
“对呀！大满十一年已经将酒厂官办改制为私营，但是酒曲却从来是官方配给。”
想当初这个方法还是他亲自提出来的。
见他兴奋的几乎从澡盆子里跳出来，琪琪笑呵呵道：“老爷可真聪明，洗个澡都能洗出新线索来！”
对她的夸赞东皇燎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她是故意提醒还是无心之言。
不过这倒让他想起小时候，满京有一家酒厂为了搞低价竞争，居然粗制滥造到用酵母粉与劣质酒勾兑成高纯度假酒，一时间因为价钱便宜而占领市场。
可没出半个月，其供货的多家酒肆饭店均出现客人醉死。
当仵作验出结果时，皇帝陛下一怒之下禁止民间私自酿酒，改为官办酒厂并严格管控酒曲极其原料。
后来国富民强，全国人民消费能力激增，生活品质提高，百姓也都爱喝两口小酒，便开始供不应求。
东皇府的某次家宴上也因为酒不够而陷入尴尬的境地，东皇燎就问他父亲：为何不让人们自由酿酒？
当东皇宇将实情相告时，他就随口提出：酒厂私营而酒曲官配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东皇宇一想有道理，便秉明陛下，这才有了酒厂官办改制私营，促进了全国饮食文化快速崛起。
一想到这里，东皇燎突然明白了顾青娄做了一个怎样的局，“快帮我更衣！”
琪琪却一把将其按在澡盆子里，笑道：“老爷怕是兴奋过头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经她一提醒，才发现已经是夜半三更了。便支支吾吾回道：“我明日就去西胡国酿酒司。”
他一提酿酒司，琪琪又笑了：“老爷莫忘记这里可是西胡国。”
西胡国和大满自然不同，它有巨额的运河红利，加上国境不过一县之地，早就是富得流油了，人民自然不会在干这挣钱不多的酿酒工作。
所以西胡国早就没有酿酒司了。而是将官配的酒曲通过运河贩卖到邻县，从而购买成品酒回国。而西胡国的进出口贸易都是由运河漕运来完成的。
也就是说要查西胡国的酒曲和酵母，东皇燎所在的司理衙门就正好管着。
春夜月明蛙声成片，烛光楼影忙里偷闲。
巷子很深，还好闻得见浓烈的酵母香。
街道两旁皆是残垣断壁，三三两两的种着几棵树，也因为无人照料而折了腰，挂着几条枯枝，在风中数落着仅剩的几段绿芽。
门前早已经没了牌匾，院门也拆了仅用木桩拦着栓了条狗，大抵是为了方便将货搬上码头。
院子当中一老一少提着灯笼，在仔细的数着货物。
许是本就少有人来，东皇燎带着跟班儿小孩走到门前，狼狗也懒得吠一声。
“老丈可是姓索？”
东皇燎遥遥的往院子里问道。
一听有人问，老丈转身举了灯笼凑了过来，许是老眼昏花看不清，也不做答。
少年害怕老丈看不见路，扶着手肘跟了过来：“我们姓索。还未请教官人贵姓？”
“在下东皇燎！”
一听他说出东皇二字，少年立即在老丈耳边低语一句，老丈便慌忙行官礼道：“司理大人！”
少年一边行礼一边牵了狼狗让到一边。
东皇燎进了院子，看见满院子的木箱，空气中弥漫着发酵的香味，问道：“老丈这么晚了还在清点酒曲？”
“啊！明日一早急着送走，我不放心便来确认无误。”
看得出来老丈是个细致人，以至于旁边的少年也显得十分精明。一见东皇燎往木箱走去，他便主动说道：“司理大人如要检验，里面有两箱正好开着。”
跟着他往里边凑近一看，木箱里油纸包成块，一箱酒曲，一箱酵母。
他顺手拿了几包掂了掂，约莫着能醉死人份量，然后问道：“我能带几包回司理衙门吗？”
“当然！大人们来了都难免要带几包，不妨事的！”老丈一边回答一边又从箱子里摸了几包递过来，“这东西在咱们西胡国不值钱，因为是官方配给，所以出了龙城便是稀缺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东皇燎一听他无意间说出“都要带几包”，便顺着往下问：“西胡国酒曲和酵母不归户部漕运管吗？怎么都来带几包？”
“呵呵！”老丈慈祥的笑道：“这东西从运河上来还得从运河上走，自然是归漕运管，我说的都也只是户部尚书梅大人和前任司理顾大人！”
他说的自然不假，能直接管理西湖海漕运货物、上下码头的也只有户部尚书和龙城司理。
少年一听他少说了眼前的这位，急忙补充道：“自然也包括东皇大人！”
“那章广贤章大人和沈春阳沈大人呢？”
东皇燎一问，老丈也显得有些疑虑，但还是如实回答：“他们俩倒是从未到此巡查过！”
“老丈可记得半月前梅大人来过此处？”
“来过来过！”老丈回答得十分肯定，还补充了一些当时的情形：“顾大人先来，第二天梅大人也就来了！他们也和大人你一样，问我要了酒曲和酵母。”
东皇燎为了以防万一，问道：“你确定没记错？”
“哎呀，大人别看我老迈，这点小事还是记得清的。再说了，那顾大人就只来个一次死了，我还能记错了不成？”
到了这一步，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顾青娄果然下了一步好棋。
现在就只需要一步就可以帮他达成目的了。那就是如何证明醉死他的酵母不是他自己从酿酒司拿走的那一份。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还是打算兵行险招，先把梅竹君控制起来，以防节外生枝！
正想着先去请龙襄国主派金甲护卫捉拿他归案，突然只听得万籁俱寂，就连身后的跟班儿小孩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了……
东皇燎第一次感觉到全身发冷，情不自禁的开始哆嗦。
他从小和舞阳一起长大，他读书舞阳陪着，舞阳练武他便看着。久而久之他便知道有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能散发出非常强劲的磁场，就像此时此刻一样将时间变慢，将空间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