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七和闻人羽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也太静了。恐沈柯有危险,两人终究按捺不住,再进来瞧瞧。
一进去,便看到坐在案台两侧讨论案情的沈柯和严钰。
案台面上的鞭痕还在,触目惊心,而桌旁的两人,却已经在品茶聊天了,这一幕太过惊讶,以至于闻人羽不死心的揉了揉眼睛。睁开眼,还是那一幕,两人,桌案,喝茶。
闻人羽侧头看向年七,“这是怎么回事?”
年七无声的看着他,表示自己和他一样,也是一无所知。
恰好此时,沈柯抬头看到他们,主动解释道;“严绣衣就是圣上为我们找的帮手,以后和我们一起查案,在京都帮助我们查案。”
闻人羽在心中一万个疑惑,先不说这个严钰,就是之前他问沈柯帮手的事情,那位大爷是怎么回复他的。大爷说,朝廷派的人呢,大多蠢笨如猪。还暗戳戳嘲讽他也是猪。现在自己居然改变主意,让严钰加入,接受朝廷安排。这不对啊。
严钰不管面前惊呆了的两人,很是简短地有介绍了一遍自己,“绣衣使者严钰,是绣衣督第三部的管事,以后为你们搜集提供情报。”
年七低头拱了拱手,“我叫年七,是公子的侍卫,严绣衣有什么尽管吩咐我去做就好了。”
严钰看着这个年七,从进屋看他一眼,便始终低着头,说话言语间耳朵通红,一句话完毕,这红竟跑到了他的脸上。这个小侍卫害羞,简直太好玩了,严钰心想。
沈柯看着面前这两人的交流,舌尖不自觉地顶了顶上牙槽,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往闻人羽一瞥,“他是闻人羽。”
闻人羽当然不会满意自己的介绍只有这一句,立马不服气的嚷道:“小爷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连阎王爷看到我都得抖三抖。”
严钰看着那笑容明媚的少年,心里似是被那春日暖阳佛照,暖烘烘的,舒服了不少。一晚上的紧张气氛也渐渐淡去。
严钰知道了,一直被自己怀疑为贼人的沈柯一行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贼人,而是大名鼎鼎的信安君沈柯。
不知道信安君可以,但是一定没人不知道京都十八骑。整支部队共有十八人,身着寒衣,全副甲胄,手执长矛,腰佩弯刀,脚踏马靴,马靴里还有匕首。众人背负大刀,携箭十八只。个个人都带着面罩,神出鬼没,从未有人看到他们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们出现之处便会带有杀戮。而传闻京都十八骑为首者,便是沈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
严钰在心中腹诽,面前的男人看着温润如玉,实在没法把他和可怖的京都十八骑联系起来啊。而且他不在封地信安,竟然来京都查案子也是实属蹊跷。
严钰跟着汪直这么多年,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旁人猜不到,严钰当然猜到,皇上将沈柯封为信安君,给他无数殊荣,其实是明褒暗贬,目的就是不想让他回京都。沈柯治军有方,信服他的人很多。沈柯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百姓对他更是赞不绝口,也是大暘能够威震四方的一大决胜关键。这样的厉害人物怎可能不惹皇家忌惮。
而如今,看来这个案子十分棘手,甚至要牵扯到前方战情、平定战乱,不然圣上不会让沈柯回来。而沈柯似乎也有着自己的算盘,私下劫持曹金,关押私审。
屋内,几人坐下一起详细探明了案情,闻人羽也将自己刚刚在曹金屋中搜到的东西拿出来,果然是一封书信。读完,信里信外,都关于的是如今鸡鸣坊的主事人徐若瑄,通敌叛国。
徐若瑄是这两年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圣上亲指去参与管理鸡鸣坊这样的军事重地,而且还是曹金的堂哥,这一出堂弟大义灭亲指认堂哥,着实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众人看完,不由得皱紧眉头。严钰提出了让自己先去看看曹金。沈柯欣然应允。
众人往前,来到了看押曹金得处所,是一间阴暗逼仄的屋子,烛火忽暗忽明,瘆人至极。严钰看着面前那个浑身是血,散发恶臭,宛如一具沉尸的曹金,心中不由得抖了一下,果然是京都十八骑的作风,太可怕了。
曹金面前似是还有个大夫一样的人在帮他治疗,治完了再打吗?严钰心中一阵恶寒,信安君这是什么恶趣味?
“龚倬你先走吧。”耳边传来了沈柯冷清的话语。
严钰走向曹金,抬手准备将信拿给他看。哪知道曹金这几日被打怕了,抬手便要挡下,那自然而然的动作,一下子被严钰捕捉到了其中的奇怪之处。
严钰看着曹金,目光灼灼,曹金被他看的莫的心虚。
“你不是曹金,说曹金去哪了?”
此话一出,原本晦暗的屋子,更是静的骇人。众人被严钰的话,惊到了。此曹金非彼曹金,这是什么情况。
沈柯最先反应过来,抬步上前,看着曹金,忽然心中一动,抬手去拽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的脸,男人惊呼一声。果然有一层膜,露出男人本来的面貌。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男人的易容皮带的很紧,加上沈柯这一下用力,竟将男人原本的皮肤拽下不少,露出了血红的脸肉。
看到此番场景,严钰胃里一阵排山倒海,连沈柯的问话都听的不是很真切。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怎么知道”几个字。
严钰猜到沈柯应该是想问自己怎么知道的,解释道:“我去过曹金的房间,其他倒是没看出什么,但是有一处细节很奇怪。曹金有把落了些许灰尘的刀,体现出他应该是个左利手。可是刚刚我伸手,他挡了一下,遇到危险时,他身体的本能是用右手,这不符合逻辑。所以我猜他不是曹金。”
被捆绑的男人似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暴露,有些急切,一直重复“我就是曹金,我就是曹金,你们要对曹大人做什么?”
严钰不理睬他,“真正的曹金藏在哪里,你们把‘禁阵图’藏哪里了?说!”
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暴露,不能再保护曹金,直接准备咬舌自尽。
沈柯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连忙捏住男人的双颊,可是奈何不了男人一心求死。
一转眼,男人已经没气。
废了半天力气劫出曹金,发现竟然是个替罪羊,闻人羽很是郁闷。
“如今迷雾重重,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曹金。严绣衣还请你明日和我一起去趟曹府。”
“信安君哪里的话,只是这曹金会不会早已出城。”
“不会,城外我已经加强布控,他想逃出去很难。”
听到他说早已加强布控严钰迷惑,“信安君早知道这人不是曹金?”
只听见男人简单答道:“不是,我怕生出其他变数,所以早早做好防范。”
严钰心中了然,这信安君做事,果然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