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密议神仙事
酒杯空，咸鱼尽，宴散。
柳家水手终究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信息，其实李白真的没有什么可吐露的啊。被假榜坑的绝望，心情闷顿酒上头，回船舱午睡。柳元通准备命人给申诚腾房，自己与管家搬出独间，去水手舱打通铺。
申诚止住：“柳庄主，不需如此麻烦。我与天师同居一室就好。”
“不麻烦，不麻烦。船小，怕是招待不好仙长。再让仙长与天师同居一室，就更加怠慢了。”
申诚哈哈一笑：“不碍事，方便我与天师筹划封神事宜。”
柳元通又推让一番，便退出房间。
柳元通散去众多水手去操船，在房门外留下两人静候李白招呼，便招集余下一半水手钻进距李白最远的船舱。
舱内，众人一阵沉默。
隔了许久，柳元通正色道：“有德兄弟，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你们仔细回想，昨日登船的老年李白与今日青年是同一人么，会不会看差了。”
一个四十多岁壮汉道：“庄主，我老方与兄弟们都交流过了，二人的确很像，但是否为同一人，大家就不敢保证了。以往办案缉拿多年逃犯，皆是由少年至老年，自是可以按年龄相貌印证。但这种自称返老还童的要犯，大家都没遇到过，要么此人真有神通，要么有同伙移花接木冒名顶替。”
另一人道：“如果是同伙移花接木，算上今天冒出来的拐子，就需要有两个人事先藏在船中。这海船是不小，但是出入通道有限、无法闪展腾挪、一眼尽收舱中物事，要藏两个人决不像陆地那样容易。而且，人可以藏，也可以偷偷取用船上吃喝食物，但无法解决如厕的问题。倘若躲在舱中处理，气味不散，这舱中早就无法呆人了。”
有一人迟疑：“莫非，此二人真是仙人。”
有一人大声叫道：“如此猜来猜去，白废力气，干脆把此二人拿下用刑。”
方有德一个头栗敲过去：“苗士华，你小声些，船舱不隔音，莫让二人听到。”
苗士华：“是是是。咱们为何不直接拿人呢，既报了十二年海上漂泊的仇，也是一件功劳。若是真仙人，咱们打不过，若是假仙，定然受不住刑。”
柳元通、方有德二人一阵苦笑。
众人道：“庄主、方大哥，你们二位拿个主意，兄弟们都听你们的。”“是啊，庄主、方大哥还请快定个计议。这船上水手虽不曾亲眼所见李白返老还童，但都深信不移其已成仙，再加什么封神之事，恐怕回了中原会招揽无数信众。”“对啊，李白又提到兵乱将起，恐怕有幕后之人会借鬼神之事，惑众起事。”
方有德悲叹道：“众位兄弟，我也恨不得早点把他拿下。若非十二年前，这个李白在岛上突然失踪，我方有德也不会被督主从不良人鹰镖贬到犬镖了，还害了各位兄弟一同陪我在犬镖受苦。当初咱们齐州舵一众好手，都被李白一网打尽，白白在海上蹉跎多年寻他下落。”
柳元通劝道：“有德兄弟，这些年你带着舵中兄弟混杂在船队水手中，真是委屈大家伙啦。”
方有德更加悲愤：“可是这个仇，怕是暂时报不了。”
“为何？”
柳元通接道：“各位请想，十二年前李白麟德殿骂君，圣上虽震怒却是命其出海求道，我等不良人暗人监视，寻找主谋。如今李白求道归来，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咱们又该如何上报李白的情况？”
方有德道：“若是上报此人道术有成，可腾云、返老还童，恐怕，他会再被召入长安，向圣上传授返老还童这法、长生修仙之术，不但无罪反而有功。现在已是天宝十二年，圣上在位已有四十余年，求长生之心日盛。督主命咱们不良人各处分舵探查奇人异事，寻找长生之药和驻颜之术。此时李白出现，圣上龙颜大悦怎会再降罪，加封国师、真人，封公侯亦有可能，他还会成为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座上之宾。”
柳元通道：“如果圣上召见李白后，若发现他妖言惑众、不能长生、仙术为假，或是再闹出骂君类似之事。那就是咱们的祸事了。咱们查人不明，同犯欺君，被圣上迁怒，流放充军问斩，也都有可能。”
苗士华道：“干脆一刀宰了他，免得许多麻烦。”
方有德忙道：“不可莽撞。船上许多水手，难保不会把李白成仙的事流传出去。圣上若问为何杀那李白，你该如何解释。圣上正望眼欲穿，好不容易遇到长生法，你敢不报？你怀疑他招摇撞骗，是假神仙，你有确凿证据？是不是想阻圣上成仙？”
柳元通：“而咱们又如何查明真相呢？此处各位，都是办案老手，十二年前与李白相处过不短时间。昨天咱们也都未看出李白有什么乔装易容的破绽，没有当场扯下他的胡须。有德兄弟，我听闻，民间曾有妖鬼画皮之事，李白会不会是妖孽化形？”
方有德：“有可能，却尚无破绽。依我之见，咱们在这海上与其周旋，先稳定李、申二人，陪他们在海上再装半个月神仙。暗人派人乘快船速回蓬莱镇，再飞鸽传书，把此处情况报与总舵，请总舵主早早布局。”
柳元通：“总舵主曾与道玄真人相识。请总舵主差人，上昆仑山请道玄真人出山，考教李白道术修为，或是卫道除妖。”
方有德：“好，就如此。众兄弟先散吧。小心招待李、申二人，暂且忍耐。”
众人散去后，一年青人回转，悄声问道：“柳庄主。爹，咱们何不暗中下手，杀了李、申二人，抛尸入海，只说二人已乘云仙游。死无对证，圣上也不好降罪，只能差人四处寻找。”
柳元通笑：“有德兄弟，令郎长大啦，懂得帮忙你排忧解难了。”
方有德：“只盼他别像我这样背运才好。”
柳元通继续道：“原本，我想过个三五日，暗中把李白结果掉。也不去猜他是否能长生、腾云，省却后续诸多麻烦，免得他回中原兴风作浪。”
方有德：“庄主，你我想到一处去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事发，我一个人扛。”
方有德叹口气：“可是，今天李白借太宗年间太白经天的星象，言及兵乱之事。我却又不知该不该下手了。正常人，谁会没事传谣兵乱，这不是找死么？现在，李白又是成仙封神，又是太白经天起兵乱，我就怕有幕后之人欲借神鬼之事，起兵反叛。幕后之人不除，怕还会另寻他法。所以，我想让李白再多活几日，再探探他的底。”
柳元通道：“有德兄弟所言极是。”
这时，忽地有水手跑来报：“庄主、方老大，二位快去劝劝，李天师和申仙长不知何帮，打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