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无奈可离去
儒生向邓县令拱手，道：“县尊，我舅父恐怕已经遭此妖道毒手。请下令将此二贼就地正法。”
诶，这套路不对啊，不是应该先问清口供，下牢入狱，秋后问斩么。怎么到轮到自己，连蹲大牢的机会也不给。好歹毒的女人！
李白慌忙道：“县尊。此书生所言，好没道理。适才我遵守与柳元通约订，助他羽化飞升而去，大家伙都瞧在眼中，庄主离去时面带微笑，一派仙风道骨，可有半丝痛苦？诬陷我用毒丹害柳庄主，岂不可笑。且不说那些能取人性命的剧毒，只是手指划伤一道伤口，还有人能笑得出来么。”
邓县令满脸无奈：“你们所说皆有道理。我为官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神仙化虹飞升，却也没见过把人全身化去而毫无痛苦的毒药。今日之事，本官实难断得分明。”一边叫苦，一边眼瞟方有德和那儒生。
李白把邓县令表情看在眼中，这可不是县官对一个船夫水手的态度，心思一转，料想邓县令知晓了方有德不良人的身份。本仙座下四大弟子供述方有德是什么品级来着，正五品还是从五品。李白一咧嘴，这相当于后世的锦衣卫、地方官员联合办案，一方设局作原告，一方假公偏断案。
摸一摸袖中木剑，看一看周围一百多壮丁、军兵，心中默默盘算一番：真动起手来，不知有多少人被自己神迹慑服，又有多少人真心为不良人拼死血战。身为一代剑仙，自己都不知自己本领有多么深不可测，倘若自己执意逃走，遥想常山赵云七出七入杀透曹军，又有北丐乔峰力战群雄破聚贤庄，今日李白舞剑足以与之比肩。然，剑下伤人太多，余心不忍。罢啦，生命如此珍贵，又如此脆弱，本仙有好生之德。咳，莫飘，上天有好生之德。
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李白大声道：“今日观礼之人众多，可不能由一个书生信口雌黄。大家扪心自问，方才柳庄主状若升仙，还是若中剧毒。把柳庄主含笑化仙的表现，诬为中毒，传遍天下，恐怕绝不会人人都如这此书生一般想法恶毒。天下悠悠众口，公道自在人心，还请县尊秉公而断。”
邓县令又瞟一眼方有德，拉着县丞、刘校尉等人，围着一众士绅议论不停。这是准备装背景、和稀泥了么。
李白又仔细推敲一下：羽化飞虹这种神迹，在迷信鬼神的唐代，十人有九会相信升仙吧，会相信我就是神仙吧。最重要的是，柳元通舒舒服服的样子，没有一点儿死于非命的痛苦。倘若真把点化凡人成仙的封神特使，乱刀砍倒在地，会断了多少追求长生大道之人的希望。县令不愿背锅，要躲得远远的，大概此刻会后悔趟今天的混水。
儒生再次上前，大声冲着院内众人喊道：“当年三藏法师西行，所遇妖魔各具神通，无痛吸食人血肉的妖法邪术，也并非不可能。所谓羽化，民间多有传说山怪狐精善于幻化人形、迷惑人心智。各位刚才所见，很可能是妖道障眼法术。绝不能作为我舅父成仙的证据。妖道，若要我相信舅父的确成仙，必须唤我舅父现身相见，以证明所食丹药无毒。否则，那些诚心修道求仙之人，今后又怎敢食不明来历的丹药。谁知道，是飞升仙界，还是落入幽冥血狱？”
方有德大声附和：“不错，此言极是道理。李天师若能唤柳庄主现身，岂不是更作实封神之名。否则，不要怨人怀疑。”
李白这个气，这儒生真心要毁我啊。自己就是想仗着封神，要把神仙美名留青史，如果世人都不敢食仙丹，岂不耽误封神大业。
自己这个神仙当得真心难，点化人成仙，还要被当成妖道。
李白转身与申诚商议。
“道友，今日被逼至此窘境，要不，你再辛苦一趟，上天疏通一下。看看能否把柳元通放回来，显一显仙身。你我倒霉，在此处遇到一个无赖书生，颇能用言辞搅事。这封神这事，不能被他搅黄了啊。”
申诚捶胸顿足：“这个书生如此不识相，气死我也。我一个瘸腿神仙，怎么总遇到这跑腿的事。请神，真的是如刚刚所说那套流程啊，费劲的很。凡人界光阴易逝，没准柳元通获准回人间醒亲，这个小娃子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向他证明神仙真伪，又有何意义。瞎耽误功夫啊。”
李白只好再与儒生打嘴仗：“这个小郎，我这道友所言，你可听到了。天上一日，地上十年。若要柳庄主现身，哪怕没有十年、二十年，至少也需七、八年。”
“没关系，我可以等。”
“唉，少年不知愁滋味。你可以等，但是本仙等不了。我有封神要务在身，需要遍查天下贤能之士。县尊，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是不是？今日之事，我与道友记下了，即日启奏天庭。柳家小郎，你自己好好活着吧，倘若运气好，等你风烛残年之时，或许柳庄主能神采亦亦回家探访你这个侄儿。”
“此间事未查明，你有杀人之疑，居然想溜。”
“什么溜。是云游天下。”
儒生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李白。
李白瞟他一眼，你能奈我何？
有一个水手冲至方有德身后：“方大哥，我们怎么办？”
方有德意难平，咬了咬牙：“无法。我等身为柳家水手，不能拘拿人犯。断案定罪乃官府之职。”
“咱们就这么放他走？”
“不是咱们放他走。是柳家雇工放他走。”方有德转身向邓县令拱手：“邓县尊，请您依律而行。
邓县尊立刻道：“所言对极。今日这事，因证据不足，尚不能确定是下毒下人，还是点化登仙。既然李天师言柳远通已经成仙，就需请出柳元通降至凡间作为人证。待柳元通到场后，依柳元通证词，再行判案。本官宣布，天师李白可以离去处理天庭封神要务，等柳元通回至人间后，李天师需到案听判。”
这算是取保候审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