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十四日,尸气爬上稷空的肩上,蔓延到脖颈,他一只眼睛睁着一只闭着,睁着那只充斥血色,身子不时会有一阵抽搐,不出一日便会化作僵尸。而杨季昌情况也不妙,发起了高烧,久久不能退。
此时,寇淑清他们已到了扜泥城,他们知道灵宝派便在城中,但人生地不熟,并不知去哪寻得,便一直在城中焦急晃荡。
曾无讳显得比谁到焦急,他跳下车来,他晓得一点番语,刚好够表达:灵宝派在何处?他问了四五人,终于有人知道,指出了一条路。曾无讳兴奋跳上车,急忙驱车前往,果真见到灵宝派的真容。大门的阶梯正有一名老者在扫地,那人头发一半灰色一半花白,蓄着长须结成辫子。曾无讳便上前问道:“老先生,厌胜门求见贵派陆掌门,有劳您通报一声!”
老者脾气很大,当即喝道:“不见!不见!”
寇淑清拿出净业寺的信物交与那老者,言道:“这是净业寺交与我们的信物,马车里有一位净业寺的弟子中了尸气,快要化尸,需劳烦贵派赐药相救,劳烦快些通报一声。”
老者哼了一声,拿着信物转头走入门中。许久未见回应,曾无讳按奈不住,说道:“搞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应。要不我们就这般走进去,反正大门都没关。”
“不可,我们是来求人的,就算闯进去见着,他们不肯赐救,一路就白折腾。”寇淑清言道。
“门外的朋友进来表示!”一阵嘹亮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却不见人出门迎接。寇淑清他们深觉此派古怪,只好照做。沿路弟子的指引下,他们步入一处大殿,此处气派恢弘,金雕银饰比比皆是,他们见着中央坐着一人,便是刚才扫地的老者。曾无讳心生奇怪,问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去通报!”
“怎么!我就不能坐在此处!”那老者喝道。
曾无讳说道:“我不是这意思,我们要拜见陆掌门,有一事相求。”
老者更加生气,吼道:“掌门就不能扫地,扫地就不能是掌门吗!”
曾无讳被这么一吼,顿时被绕进去,不知何意。寇淑清随即明白,言道:“陆掌门,方才失礼了,您是掌门,当然不用通报。”
老者便是陆剑书,此人闲静不下来,扫扫地有时也是消磨时光,客人误认也是常有的事。陆剑书顿时欣喜,言道:“还是这姑娘冰雪聪明。赐茶。”
寇淑清、曾无讳和苟不同坐于两旁的座椅上,饮下一口茶水,开始诉说来意,一来是稷空,二来便是杨季昌。
陆剑书缓缓放下茶壶,神情有些严肃,道:“稷空是净业寺的弟子,净业寺与我派有些交情,救他可以,我也能救他。但是这位厌胜门的申,我是能救他,但我不救。”
寇淑清直起身来,不觉提高了声音,道:“为何,能救他为何不救!”
“厌胜门与我不相干,我也不想与你们相干。留你们多住几日,便是给足你们面子。”陆剑书翻脸比翻书还快。见寇淑清要多言,喝道:“你再多说,我连这秃驴都懒得救。”
众人话到嘴边咽下去,陆剑书脾气古怪得很,眼下得罪他,要折了两人,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陆剑书走到稷空身旁,瞧了几眼,问道:“这世间还有谁会炼尸术!”
“是,上清派的舒通何,他炼出一只毛僵!”寇淑清言道。
陆剑书苦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呀!”
“陆掌门,怪不得什么!”陆剑书并没有理会寇淑清的问题,手中取出七道银针,隔空弹向稷空身上七个穴位,又令弟子取来丹药,送进稷空嘴中。陆剑书修为十分精湛,伸出一掌,遥空送出真气,将丹药推送到腹中,催化开来。只见稷空脖子上尸气逐步褪去,眼中也逐步澄澈。陆剑书言道:“休养两日,便无大碍。”
曾无讳把稷空背回房间,而寇淑清和苟不同便去看望杨季昌的情况,他仍是高烧不退,脸色苍白无力。陆剑书说不救便是不救,连退烧的草药都不给一味。
寇淑清神色黯然地坐在床脚,间歇地给杨季昌额上换布,祈盼他能退点烧,舒畅一些。杨季昌看似非常难受,身上出了不少汗水,口中轻声呓语着。寇淑清贴过去一听,他一直念叨一个名子:潇儿,潇儿……这是应该女子的名子,或许就是他的心上人,寇淑清这般想到。
这时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问道:“请问,哪位是厌胜门的亥姑娘?”
寇淑清言道:“是我!怎么了。”
女子优雅地言道:“请随我来。掌门有话要跟你说。”
寇淑清心中有所疑惑,陆剑书有什么要同我讲,莫非是动了恻隐之心,想救人了。无论如何,过去才知道他想干嘛。寇淑清对着苟不同言道:“你好好照顾首座。”
待寇淑清走出不久,杨季昌突然惊呼一声:“父皇!母妃!”此一唤吓到了苟不同,并不是声音大小,而是内容。他心想,莫非杨季昌是皇子,不是当今的皇上的,难不成是江山故主的,杨季昌,姓杨,不好,若是如此,那他进入厌胜门恐怕别有图谋。
此时,寇淑清被带往一处凉亭,陆剑书正在投食喂鱼。他转身看着寇淑清,并非瞧着她的眼睛,而是腰间的锦囊。他掌间一吸,锦囊落在手中。寇淑清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打量着这锦囊,言道:“藏月锁金囊。怎么会在你身上!”寇淑清意识到自己锦囊被他取走,刚想说话,发现喉咙被一只手锁住,身子抬了起来,移到湖面上。
“不如实道来,今天就把扔进去喂鱼!”陆剑书并不似玩笑,眼里起了杀气,“寇天香是你什么人!”
寇淑清不知道眼前这人想干什么,喉咙越来越紧,呼吸越乎困难,她挤出几字:“我娘亲!”
寇淑清被轻轻放下,咳好几声,才透过去。陆剑书抓着她的手撸起她袖子,寇淑清以为他要非礼,拳打脚踢过去,对方并没有躲,挨了几脚几拳,就是不动弹。
陆剑书眼神锁在她左臂的浅红胎记上,神色有些激动,竟然哭了起来,一把将寇淑清搂在怀中,哭道:“女儿啊!我是你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