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昌并没有随其他人前去藏匿,他与苟不同行于屋檐上,打探着四周的情况。
他们被一处闹市吸引过去,趴在屋檐上瞧见了街的两边搭上连绵的草棚,草棚间连着绳索,仔细一看绳索会动,原来是一条条头尾相咬的蛇搭成的绳索,蛇身上挂着一个个坑坑洞洞的窝巢,里头聚着一群萤火虫,以此来作灯。
草棚下各路妖精正在吆喝摊上的东西。一处卖的是饰品,皆是骨头所制;一处的是兵器,奇形怪状,大的有三人高,奇的如同那把匕首,几指搓开便成一面折扇;一处卖的是玩偶,有马、人、犬、羊等玩偶,并非布料所缝制,而是真物。卖玩偶是只白虎精,他正用爪剌开一匹死马,将内脏一把扯出,送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他将绑好的草药填满马的肚子,取了几根毛把肚子缝上,便又做好了一具玩偶。
顺着闹市延去,那边有一座两层楼阁,楼下有一处高台,高台一只豹子精和一只犀牛精正在决斗。高台下是一群奏乐的妖精,那象精甩着长鼻猛敲着龟壳,一排蛙精此起披伏呱呱叫,一只蜘蛛精悬在网上,八条腿拨动网线发出弦音。阁楼上是一出赌坊,围满各色妖精嘶吼着,咆哮着,为各自下注的阵营助威。
杨季昌和苟不同正看得入神,听到一声“啁啁”,仰头一看,两只硕大的鹰爪向他们抓来,两人急忙腾射开,只见屋顶被掀翻。
此鹰妖展翅间足有丈宽,两翅一扇,刮出一阵巨风,把两人随着瓦片从屋顶掉落。二人刚稳住身形,一头黑牛精化成原形,足有门高,顶着一对尖角冲撞而来。苟不同点地飞起,长枪点向那鹰爪。
杨季昌仰身屈膝从黑牛身下滑过,雀阴魄料道黑牛精前腿发力要顶起,迅速出一刀。黑牛精断了一只前腿,摔在地上滑行。
而那只鹰的爪扣住了长枪,喙向苟不同的心窝啄去,被一道剑气撞开。鹰喙留一道浅浅剑痕,它有些发怒,长枪被折成几段。一招“鹰撮霆击”,来势威猛。杨季昌二人急忙闯入一处屋子。鹰妖一击之下,毁塌了整座屋子,两个人影满脸是灰从屋子另一侧闯出。鹰妖并不作罢,煽动翅膀,飞石滚尘,朝两人飙去,
疾驰的二人忽感深感身上粘稠,一团线缠在自己身上,怎般挣扎都挣脱不开。他们听到一阵“嗤嗤”的笑声,左上角悬着一只蜘蛛精,顺着网线向他们扑咬过来,后方的鹰妖与此呼啸而来。
刹那间,隋刀脱手而出,此时杨季昌使出尸狗与臭肺魄相生之道“神念出窍”,不再力不从心,刷刷几刀切断了两人周身的蜘蛛网,二人迅速趴下。倒霉的是那只蜘蛛精,被鹰妖误叼走,鹰妖见自己叼错,也没放过蜘蛛精,直接吞如肚子里,调头又向他们扑来。
只见跳出一只猴妖,坐上鹰妖的背上,说道:“鹰兄,大王要见活人。让我来会会!”
猴妖从其背上跳落,飞奔在屋顶,借一根树杈便荡到杨季昌他们上方,空中翻转间一脚砸向苟不同。苟不同即使伏矢和雀阴魄出窍,反应跟不上对方速度,只好双臂一挡,那猴妖气境深不可测,真气对碰间,直接把苟不同震晕在地。
杨季昌见状,遁出非毒与吞贼魄,身形晃在猴妖身后,他不料此一刀会落空。他的雀阴魄感知到后头袭来一条尾巴,抬刀一格,后滑一丈。
那猴妖笑道:“尔等凡人。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本帅可轻饶你。”
杨季昌言道:“我等误闯此地,并非有意,还望阁下能指条出路,我等不再来扰!”
“既然来了,便是客。自然要请你们到宫中走一遭,尽尽地主之谊。”猴妖说道。
“那便动手吧!”杨季昌此前很少见过妖怪,也未曾交过手,只知道妖是畜生道修炼而来。没想到此妖如此难缠,身形迅捷,善于借助周围的物体进行跳跃,明明对手只有一个,却仿佛同时对上三个,猴妖并没有使出全力,简单的挠、抓、甩,就把杨季昌打得头发凌乱、衣不蔽体。
杨季昌心思道,如此下去,定会被对方耗尽内力,只能全力赌上一击,方有可能取胜。
不料,猴妖看穿他的心思道:“下一招是要动真格是吧。不用做无谓的挣扎。虽然咱们的气境同出原道,但我已筑成金丹。你不可能打得过!”
猴妖所说不无道理,畜生修炼成妖的基础也是‘七魄轮’,万事开头难,畜生修炼尸狗魄的出窍最为艰难,资质愚钝要花上上百年的时间,才有机会出窍,开启灵智。而一旦晓得尸狗魄的出窍,七魄轮的修炼和气境的进境便是顺水推舟,修行的速度比常人快上很多,且往往发挥威力会胜出同样基础的修道人几分,这也是畜生的天性使然。猴妖气境处于原道的后期,真气随心而动、随心所欲,一抓所发挥出的浑厚真气瞬间化开那一道凌厉的剑气。
杨季昌使出一招“黄粱一梦”,剑意缠裹全身,难分虚实。在猴妖眼里,他手中的刀还是一把刀,便随意跳进去。剑意嘎然止息,猴妖单脚踩刀身上,杨季昌额头渗出汗水,急忙抽刀,只见猴尾比他的动作还快,一击下把杨季昌打晕在地。
待杨季昌醒来时,发现自己困于铁笼里,准确来说是大一点的狗笼,手脚都上了镣,无奈坐在地上,瞧见苟不同便在不远处的铁笼里,也是一样的待遇。
此时他们身处大殿中,妖臣以异样的眼光打量他们,时不时伸手逗一逗,着实像是他们养的宠物般。
杨季昌转身间,吓了一跳,后面还有一个人影,此人他认得,便是诺千金。此时诺千金颓丧得很,披散着头发,完全没那副道风翩翩的样子。见到杨季昌也没有先前的斗志,说道:“你还活着。呵,也来此处,一条命白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