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杨季昌一听,心想女人这种东西真是惹不得,还不得不强行接上她话茬:“嗯!没错,道号绝情,修道之人只有绝情绝欲,方能修得正道。”
尉迟敬德他认得迎面走来的李穆桦,惊道:“汝南公主,您原来在此!衣服怎么湿了。”尉迟敬德心直口快,又见杨季昌衣物也是湿的,才知道自己的言语有些失当。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穆桦心中嗔怪,言道:“我来此处游玩,不慎落水,幸得道长相救才捡回一命。也多亏了绝情道长,才化解眼前的凶险。”
“那是!那是!道长的剑术高超,修为也甚是了得,可否赏脸移步府上,小酌一杯,以表在下的谢意。”尉迟敬德见此人剑术了得,秦王府正是缺人的时候,有意招揽其为秦王府所用。
“有茶水吗?酒会上瘾。”杨季昌心下更加确定,厌胜门幕后之人便是秦王李世民,而眼前的军人并不知情,更不晓得李穆桦的另一层身份。此时储王之争已经亮出台面,越接近朝野,越有机会一雪前耻。杨季昌定然不会放过接近秦王的机会。
“当然有,包您满意!”尉迟敬德摆出“请”的手势。
一路上,李穆桦问起:“为何有人敢对你动手?”
尉迟敬德叹了一声,道:“当然是太子的人,早些时候太子本想策反我,要我归顺于他,我严词拒绝。因此怀恨在心,派人偷走了我的‘紫金鞭’,将‘终南决’偷走法宝一事嫁祸于我,还在朝堂上诋毁我的清誉,说是此次大会势要招安江湖各大门派,为朝廷所用,诬陷是我从中搅局,毁了朝廷信誉,居心险恶。当时我被判入狱,幸是有秦王再三辩解,我才得以生还。不瞒公主,此次来终南山,也是托秦王的吩咐来寻公主您。您已九日未归,秦王担忧得很。可没想到行踪被太子的人发现,想在此处了结了我。后来便是道长出手,才捡回一命。”
九天!杨季昌和李穆桦于桃源中曾记录过时间,至少三月有余。他们一时说不出话。对于二人来讲并不是坏事,皆松了一口气。
他们聊着聊着,便到了秦王府上,托秦王口谕,杨季昌被安排到紫烟楼用膳。一盏茶的功夫,尉迟敬德有要事便先行离开,秦王并没有前来接见他。来的是李淳风。
李淳风给自己斟上一杯茶,言道:“绝情道长,想不到你会光临此处,失礼啊!”杨季昌毫不客气吃起桌上的点心,言道:“也没想到在此处能见着神机院,还是一如继往的威风。”
“修为没有精进多少,这戾气倒长三分。”李淳风才智多谋,所说的话也带有试探的味道,又问道,“这几日你们去哪了?”
李穆桦讲述了这段奇遇,自然也省去一些令她蒙羞的环节。
李淳风点了点头,有些诧异看了看杨季昌,收回眼神,放在茶杯上。他诧异不是桃花源,诧异的是杨季昌和李穆桦二人融洽的关系。
李淳风觉得茶水并不过瘾,换上一杯酒,向杨季昌摊开了牌,道:“厌胜门江湖树敌无数,倚仗着朝廷才能存活至今。这也是江湖各门各派所知晓。朝廷势力诸多,他们不知晓我们背后到底是谁。我们背后就是这座王府的,所以才有庆州一事。有光的地方便有黑暗,如秦叔宝、尉迟敬德等是秦王府的明,厌胜门则是秦王府的暗,所以我们一直以代号相称,江湖人只知道子丑寅卯,却不知子是谁,丑又是谁。就连尉迟敬德也是如此。你很聪明,以绝情道号瞒天过海,胜过我这黄冠子。”
“这么说来,你算是黄昏还是黎明呢。”杨季昌调侃道。
“对于陛下来讲,我便是黄昏;对于秦王来讲,我便是黎明。”李淳风瞧向天空,正南方午位亮着一颗太白金星,置下酒杯道:“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
“你已经料到是谁的天下!”李穆桦很清楚李淳风的神算之名并非空穴来风,很多时候他已经知晓结果,但是他不说,或是说得云里雾里:“既定的东西,是他的,便是他的,谁也挡不住,谁也夺不走。”
“申,既然你来了,就要不枉此趟。今晚你便入宫,宫中正好缺禁卫,会安排你去禁卫总领那报道。明早陛下会在海池游船,届时便会将你安插在游船附近。”李淳风庄重地言道,“陛下身旁有一位高手,净明道掌门胡慧超。你的任务就是让他留在陛下身旁,能留住一刻便是一刻。”
杨季昌还未回答,李穆桦抢言道:“你这是让他去送死,即便是你我,想要拦下胡慧超谈何容易!”
李淳风脸色骤沉,厉声道:“成大事不拘小节。田忌赛马的道理你应该懂!”
杨季昌自然知道此去九死一生,胡慧超是何等人物,好歹也是一代宗师,不是想拦就能拦。此时他的血仿佛沸腾,他可不管江山谁来坐,只要报了大隋的一口怨气,即便是要了他的命都无妨。他言道:“天刑院只管执事,不问缘由。”
“此事关乎厌胜门兴衰。掌门说了,事成之后,能应允你两件事情,无论多难!”李淳风抱拳道。李淳风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秦王扶上天子之位,于他,于厌胜门都无弊处。成大事不拘小节,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如同他所瞧见命数,与天道比起,都不过是蝼蚁。
生于帝皇世家,或是幸运,或是悲哀,对于杨季昌,是一种悲哀,他本是朝代更替的牺牲品,却侥幸活下来,成为大隋的烙印,如同那把隋刀。而对于秦王和太子,注定一人是幸运,一人是悲哀。权势、金钱、女人集聚在这紫微宫中,生死不过弹指百年,注定没有人能够一直独享,传承成为了争夺的开始,也是作为结束。
“限佛令”、“终南决”迫使天下教派纷纷站队,一队是太子,一队是秦王。一场“终南决”太子拉拢尽数道流门派,而秦王只得到少数佛门的声援。这群汇聚在长安的道流,是秦王所忌惮的。
李淳风没有透露的是,潜龙院的巳、午、未悄然在京城内行动,狙杀落单的道流弟子,短短三日内,正一、上清、净明道、少阳不少于十名弟子死于他们手中,而现场留有一个字“亥”。
亥位便是寇淑清,她与四绮罗、苟不同在一起,他们并不知道此事,连天刑院的首座也不知情,因为他们都一样,都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当潜龙院故意将寇淑清他们的位置暴露给上清派时,他们惨遭正一、上清、净明、少阳四大门派围剿,逼入终南山中,生死未卜。
一切都是为坐上紫微宫龙椅,太子与秦王之间终有一场决战,就连李渊也没想到,它来的这般突然。
决战前夕,秦王上奏皇上,告发太子与后官嫔妃淫乱之事。皇上大怒,遂召太子和齐王次日来海池游船上见他。而秦王一早便在玄武门设下埋伏,欲谋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