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是至阴之物,而《焚书》乃至阳的法术,阳克阴,阳在下,阴在下,便如同烧水的炉子,火能将水烧成白雾。
杨季昌决定放手一搏,他点起肩上两朵火焰,以纯阳的真气逆着经脉灌入李穆桦体中,护着脏腑的经脉,如同炉里的火,脏腑如同水壶,玄水如同壶中的水,真气迫使着玄水从脏腑中脱出,顺着经脉从少冲穴流出。
半个时辰后,杨季昌收功,满脸是汗,扶着李穆桦躺下,舒了一口气。这时,无济和尚刚好回来,顺带泡了一壶茶。杨季昌心情轻松些许,自然也消了怒气,陪着和尚喝上了几杯。
“看来姑娘已经没事。”无济和尚看着他愉悦的表情一下子便猜出来。
“嗯。也多亏你让我烧壶水,我才想解决的法子。”杨季昌以茶代酒敬了对方一杯,又言道,“方才言语有些粗莽,多包涵!”
“凡事不能急!年轻人,老僧阅历无数,一点小小经验不足挂齿。寻个日子请我吃顿酒肉便可,多的我可不要。”无济和尚自己无心之举揽得了功劳,自然要让杨季昌犒劳自己一顿。
“等那位姑娘醒了,你找她请吧。你救的是她,不是我。况且那姑娘可是有钱的主!”杨季昌身上盘缠也剩不多,再请他大吃大喝,那他可没有钱回去。
见天色不早,杨季昌对着无济和尚:“和尚,麻烦你个事,到镇上买两只鸡回来,顺便抓点药。”杨季昌并没有从自己身上取钱,而是从李穆桦腰间锦囊取钱出来,掷给无济和尚。
“老僧比你长几辈,被你这般呼来唤去,不好吧!”无济和尚显得有些不愿意。
“那行吧。那把钱还来吧。本想托你买点东西,剩下的钱给你买两瓶好酒。既然你这般嫌弃,那算了!”杨季昌言道。
“诶,怎么能算了。好人做到底呗。再说姑娘你还要看着,多不方便。我去去就来。”无济和尚听到“酒”,态度转了弯。
无济和尚走后,杨季昌端在杯茶,坐在床边,苦笑地摇了摇头。本来他跟踪李穆桦,是为了打探厌胜门此行的目的,没想到什么也没打探,反而给自己添了个包袱,看来恩师的嘱托要砸他的手中。
他瞧着李穆桦,她的脸上恢复几分生气,但还是毫无血色,毕竟满身的伤痕让她失了不少血,即便是醒过来,没有数日的修养,恐怕都下不了塌。杨季昌想起了桃花源的一幕,偷偷笑着。
待到李穆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杨季昌本还在床旁呼呼睡着,一阵头痛惊醒了过来。原来醒过来的李穆桦肚子饿了还起不了身,只好弄醒了杨季昌,她移开杨季昌托头的手臂,额头自然撞在床沿上。
杨季昌睡得迷糊,还以为是自己睡太熟不小心撞到。见李穆桦醒来,刚露出笑意,又马上收敛起来,一见到睁眼的李穆桦,他又想起她强拆姻缘的事。
李穆桦见他不说话,说道:“我饿了!”
杨季昌心想,都做到这份上,也不差这一件,算了,算了,反正熬的鸡汤也不是花我的钱。杨季昌端来一碗鸡汤,递给了她。
李穆桦并没有伸手去接,瞧见汤上没有热气,说道:“热一下吧,喝汤哪有喝冷的。”
“就你事多!”杨季昌食指冒出一团火焰,在汤上晃动着。不一会儿,汤中开始冒着小泡,杨季昌掐灭了火焰,把碗递过去。
“这么烫,我一病人哪接的住。你不怕烫,你喂我喝好了。”
又不见她如此娇弱的模样,杨季昌真想一巴掌过去,说道:“真不该救你,一句言谢都没有,还被呼来唤去!”
“我可没让你救我!既然都救了,就要负责嘛!”
杨季昌无奈地照做,一口一口给她喂下,不料李穆桦喝了一口,就喷了杨季昌一脸。杨季昌怒道:“又怎么了!”
“这么苦,难喝!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是啊,特地在鸡汤中加了两斤砒霜。爱喝不喝!”杨季昌说完,便把碗移开,说道:“这可不是皇宫,还把自己当公主,我可不会像奴才般侍奉你。”
“算了,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勉为其难再喝两口!”李穆桦没得挑,着实饿得慌。杨季昌了解李穆桦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可心地并不坏。他不想与其计较,又喂她将汤服下。
喝了半碗汤,李穆桦又问道:“若是让你心肝宝贝瞧见,那又得打翻家中醋坛子!”
杨季昌收回喂入口的勺子,瞪着对方,前一刻刚忘记李穆桦搅和的事,下一刻自己就来提起,真让杨季昌恼火,言道:“我何处地方得罪你,你非要当根搅屎棍!”
李穆桦听杨季昌骂自己,心中嗔怒,狠了杨季昌一眼,说道:“是她非要当根搅屎棍!搅和我的好事!”
“不许这么说她!”最让杨季昌听不得是在他面前说洛潇潇的坏话,将碗放于桌上,说道,“自便。”
“你!”李穆桦心中不畅,头一回有人敢说自己是搅屎棍,还让她说不得别人。这一动气,咳嗽连连,咳得眼泪夺眶而出,手臂一软,半身栽下床,却无力爬起,甚是难受。动响让杨季昌转头一看,转身刚要向前跨一步又退回去,心一铁,径直走到门口,刚要跨出门口,心一软,又往回走去。
杨季昌黑着脸,搀扶起了地上的李穆桦,扶着她斜躺着,又将剩余半碗汤端来喂她服下。此刻,李穆桦脸上露出憔悴的笑意,如同一朵灿开的水仙。她言道:“心疼我了!不会被我言中!你真喜欢上我了。”
杨季昌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沉色下来,对于杨季昌而言,李穆桦讨厌不起来,但他却不敢喜欢。他出手点了对方哑穴,说道:“你多虑了!好好喝下去,话比汤还多!”
李穆桦说不出话来,脸上黯然,有句话她想说出,但又说不出:
可我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