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沦陷了。
但是这件事要慢慢道来,这一天的开始明明再正常不过,结果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早上去上SAT2一对一,数学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你曾经没搞会的东西,再过很久你还是不会。当时学三角函数的时候我一心放在嘲笑老师的花式口音说“扣赛”“赛”“谭真踢”(cos, sin,tan)以及那句比“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还要洗脑的“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真论正经学到的知识,我只怕真的没有学到啥。
昏头昏脑上完课,我在隔壁星巴克想要蹭一下wifi,但是不好意思服务员直勾勾地盯着我,只好肉疼地买了一个面包充作午饭。当睫毛长长的小姐姐问我要不要饮料时,我看了眼价格默默摇了摇头。小姐姐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我心里挺暖的,自从离开了叶河之后,我似乎碰到好人的概率越来越大。
背了一会儿单词,上了YouTube看了川普的疫情发布会,这个金毛义正言辞地夸赞了自己和联邦政府做的种种好事,然后痛斥某个大胆提问新冠致死率的记者是“虚假新闻,误导民众”“生下来就没有脑子”。我想笑没笑出来,政治家大放厥词的时候,百姓的死亡总是充耳不闻的。
然后我打开和安野的聊天框,随口问了一句:“你在干啥呀。”
对方沉默着,我也没有太在意。自学了一会儿,星巴克又进来了两个人。我一看是发现是同班同学,顿时感到了一阵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在学校之外的地方看见老师或者同学很奇怪,似乎他们是只应该在学校才能出现的人。
害怕后续的尴尬,我选择了去我爸妈单位蹭座位。五点的时候安野给我回了消息,说他才下课。
不温不火地聊了一会儿,汉子刚好也放学了,她急冲冲地问我我和安野的进展,我如实汇报后,她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我:“你真的喜欢他吗?”
“有一点点吧。”
“我觉得你这样做很奇怪,你明明一开始没有想要追他的,但是他当真了,他那么好的人,你不应该骗他。”
我微微皱眉:“他没有拒绝我呀,再说谁说我不喜欢他了。”
“反正你这样做就是很奇怪。”汉子很坚持。
我一下子就觉得不太开心了,但是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半开玩笑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安野,怎么净帮他说话。”
结果汉子不回我了。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生气了。
汉子是我十二年的好友,我狂笑时笑出鼻涕的时候她都见过。虽然不同班不同校,但一直走到今天,我们聊天还是能聊四小时。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甚至,我可以和安野无疾而终,但我不能失去她。
心情烦躁地按住了电脑,我开始回想所有的事情。是的,我才和安野认识不到两天,但是我喜欢他,想追他,哪怕我知道我们没有结果也不可能有结果。
可是关于爱情,人们总觉得量变引起质变。他们认为结婚二十年的人很幸福,但是对家暴容忍的婚姻也可以持续三四十年。他们觉得“闪婚”的势必不得善终,但是最后出轨的往往是人人看好的爱情长跑。
有“日久生情”,就有“一见钟情”;有“海誓山盟”,就有“怦然心动”。
对,我对安野,就都是后者。
汉子说什么也不理我了,我心里难受得很,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安野:“你是不是觉得我追你这件事,很冲动?”
对方隔了很久回复道:“我只是觉得,你都没有见过我,也不了解我。”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两个人是生下来就相互了解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缘分来临时,还好抓住它。
安野忽然问我:“你之前,真的没有见过我吗?”
我如实交代了因为汉子导致的乌龙,安野沉默片刻,故作轻松道:“这样啊,反正以后你有问题,还可以问我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没戏了。
礼貌地回复了谢谢,我乖乖找汉子道歉。我们花了三分钟就又和好如初,汉子认认真真地教育我:“你这样草率地喜欢人追人,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我的心情坠入了冰窖,虽然口口声声说对安野也就一点点喜欢,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自己。
是呀,他也许发现我喜欢他喜欢的太草率了,就不再接受我了吧。
那为什么还要一开始同意呢,是因为同情我是个“不谙人事”的学妹,才勉为其难地陪我那么久吗?我讨厌别人的同情,我可以不被喜欢,但我不想要被怜悯。
这样想着,却又觉得委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还要有那么多的铺垫?我就是喜欢,不可以么?
我打开了安野的对话框,小心翼翼地问:“学长,这样追你,在你看来会不会很幼稚很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