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久违的汉子一起吃饭,说是吃饭,我们五点碰头,七点吃完“下午茶”,九点开始吃“晚餐”。期间夹以白嫖星巴克二十分钟和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刚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聊天难以进行下去。汉子坐在我对面,一如既往得白得发光,只是清瘦了好多,眉眼间也有了一些沉稳,不像是以前那个白白胖胖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我一瞬间居然感慨良多,从小学同班开始,到初中,再到高中,汉子应该是和我相处时间最久的人了,期间经历过那么多跌宕起伏的事,彼此居然都没有走散,是一件让人不得不觉得神奇的事。
明明在和汉子说着话,我却有些心不在焉。
自那次和安野聊完之后,我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几乎就没有和人说过话。爸妈早上八点出门上班,晚上十点回来,与他们的交集少之又少,谈话更是寥寥。
大部分时候我都在和苟哥说话,但这狗兔子似乎并不是很想理我,只是咬牙切齿地想要出来玩,它不知道自己得了很严重的兔藓。
昨天买了治疗兔藓的药水和注射器,可中午尝试给它打针的时候它挣扎得太过厉害,无奈之下,我只能和卖家商量把它寄回去治疗。可是一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保证。
越想越伤感,苟哥还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每天只想着吃喝玩耍,可是这样一个小生命,想活下去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为了治好苟哥,我几乎打遍了本市所有的宠物医院的电话,得到的回复无一不是:
“我们不帮忙注射药物,必须用我们医院开的药。”
“治疗兔藓的话要分五个疗程,第一个疗程我们收费400,然后……”
“我们不看兔子,只看猫狗。”
总而言之,就是我们宠物医院不看兔子,如果你肯先交了一千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勉为其难地帮你治治,但是后期收费呢,我们不保证的。
明明二十五元一瓶的药水注射一次可以解决的问题,在宠物医院却恨不得收上几千,敢和这种胡乱收费相媲美的,大概也就是小区物业和丰巢了。
对面汉子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调侃了一句你怎么看上去像死了一样呀,我笑着摇了摇头。思绪越来越沉重,我不只担心苟哥,我还担心我的AP。最近朋友圈几乎被AP考试刷屏,而我安静如鸡,仿佛一个局外人,表面上冷眼旁观,内心火急火燎,最后依旧无能为力。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完了所谓的“下午茶”。汉子精力旺盛地准备去下一个地方喝奶茶,走着走着她忽然神情一肃,我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结果这厮一屁股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头也没抬道:“我系个鞋带,等一下。”
我哭笑不得,只好停下来等她。不知为什么想起我们上一次出去玩,我干了一件格外羞耻的事,事情的起因不在我,而在她,汉子就是个自带戏剧效果的家伙。
本来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鬼晓得一瞬间这天气就由晴转阴,下起了絮絮小雨。我们从吃饭的地方步行想要到玩密室逃脱的地方。两个人挤着一把小伞,顶着风艰难地往前走,忽然汉子眉头一皱:“陈均。”
“干嘛?”我顿时感觉不太好。
“我裤子……好像湿了。”汉子表情犹疑不定。
“废话,没看到这么大的雨吗?”虽然我这么回答,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我紧挨着汉子的胳膊居然也湿了,但是那明明是在伞下没有任何雨可以淋到的地方。
一股熟悉的味道开始蔓延。
“靠,你特么奶茶炸了!”我终于反应过来,一个小时前,汉子指挥我把她没有喝完的奶茶放进她的书包。
“就这么直接放?”我表达了担忧。
曾经我把酸奶放进过书包,结果上学的时候整忘了,喊完“老师您好”一屁股坐下的时候,酸奶被我直接挤烂,在我身后开出一朵白莲花。
“哎呀你哪那么多废话,就直接放,搞快点。”汉子自信满满。
然后,我转头看了一眼被棕黄色的奶茶滴布满了的汉子的书包,以及她屁股后头及腿部可疑的暗色,便知道这家伙的奶茶不仅炸在了书包里,还泼了她一身。
我们都没有戴餐巾纸,我只好进了一家酒店借。一开始前台小姐姐给了两张,以为我们要上厕所什么的,然后她看了一眼汉子,瞬间拿出了一筒卷纸。我匆忙道了声谢谢,赶紧去找站在酒店外的汉子。她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酒店外,不停嚷嚷着:“快帮我擦呀!”
我早早处理了她的书包,然后强忍住捂脸的冲动,揪下一大把餐巾纸,顺着她被奶茶浸湿的臀部往下擦。酒店里的小姐姐好奇地看着我俩,我咬着牙半蹲着,汉子撅着屁股,我们像是雨里的两个神经病。
“好了好了,走吧去玩密室去!”奶茶风波丝毫没有影响汉子的好心情,她瞬间又活蹦乱跳起来。
就像现在。
系完鞋带的她蹦蹦跳跳地站在了电梯门前,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快乐,我被她的好心情感染,竟也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出了电梯门,我才想起来要问汉子:“我们马上去哪?”
“不知道呀!”她快乐地给了我一个答案。
“这是哪?”我果断屏蔽了她的“不知道”,看了一眼门外,一片漆黑中,几个挖土机正在施工。
“哎呀,走出去不就知道了。”
我微微一愣。
有些事,也许真的只有走出去时,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