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那缄默的赵府夫人江玉凤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充满磁性,字正腔圆。
萧洒回过头来再次看着这位从刚才到现在为止没说过一句话的赵府夫人,这通身的气派怎么都不像是和赵锡东是一对的。
“你先出去,我和萧洒单独聊聊。”江玉凤看着赵锡东说道,似乎这是命令,而不是沟通。她一双眼睛圆鼓鼓的盯着赵锡东,赵锡东不敢哼哧一声便出去了。
正堂上就只剩下萧洒、东护卫和江玉凤三人。
萧洒看着江玉凤,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唇说道,“单独聊聊,有什么好聊的。”
“你父亲,你母亲,我们都可以聊。”江玉凤品了桌子上的一口茶,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东护卫看看萧洒,示意自己要不要先下去,萧洒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转向这打扮华丽的妇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江玉凤伸出兰花指,手腕轻轻一拂,示意萧洒坐下。那一颦一动之间,萧洒感受凭借敏锐的灵魂力感知,感受到了一股丰盈饱满的能量,带着浩然正气。
“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替赵幽求情的,主要是为你。”江玉凤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为你儿子?为我?这是什么逻辑?”萧洒以为她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终还是要扯到赵幽身上。
“此间有一事,如今只有我知、赵锡东知,现在多了一个你。其实,赵幽他不是我的儿子,是赵锡东和房里的丫鬟生的,那丫鬟生完赵幽便去世了。”江玉凤说道这里时,稍稍有些动怒,但随之释然了。
“你知道身在皇宫身不由己,我下嫁于这赵锡东也是迫不得已。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他并无真实情感,之所以在一起生活如此之久,我是顾及皇家颜面,他是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
“那今日就不谈赵幽,谈谈我吧。”萧洒听到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十分奇怪,电视里的剧情多了去了,在现实中碰到并不奇怪,有些人的故事总比小说还离奇。
“但赵幽你还是要放的,虽然他作恶多端,但名分上还算是皇帝的外甥,不可做过了,给他点苦头尝尝是可以的,让赵锡东出出血也是应该。我知道你二叔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也是为了锻炼你的能力,看看你能否把握大局,毕竟你以后是要回洛京生存,到时候的凶险程度是你和你二叔都无法想象的。”江玉凤为萧洒分析道。
萧洒皱起了眉头,看着这空洞的正堂,心想不知这背后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便说道,“我本就不愿和赵幽有太多的牵扯,只是他死缠不放,便怨不得我了,不过你如此说,这事我会再考虑考虑。”
“我也不多说什么,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江玉凤瞥向萧洒,似乎在等待着他拿主意,“接下来我和你说说你母亲的事吧。”
“你母亲,已经被我哥,也就是江帝认为了义妹。你可知道吧。”江玉凤试探着萧洒的表情。
“知道,我二叔和我讲过。”萧洒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端起了茶杯。
“但你可知这其中风险?”江玉凤问道。
“不知。”萧洒放下了茶杯,摇了摇头。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浑厚的内力,相信你也是一个习武之人,而且修为品阶还不算低,应该能感受到我身上所独有的能量气息。这股能量,便是皇运。”江玉凤郑重地说道。
“而你母亲,便是皇运的集大成者,至于为什么皇运会出现在她身上,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你父亲正是凭着这皇运的滋养,一步步升了上去。你母亲出现以前,这皇运的集大成者乃是江帝。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江玉凤看着萧洒的反应,她以为萧洒会兴奋,因为皇运的加持可以让他有争夺皇位的机会。
但萧洒面无表情,只是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接下来的话。
“这算是江国最高的机密了,我也是在皇宫不经意间听到的,并没有亲身感受过你母亲身上的皇运,虽不能肯定,但十有八九了。所以这十几年来,你母亲一直待在萧府中,一直未曾出门或见客。这大概是江帝对你母亲的一种变相软禁吧。”江玉凤叹了口气,身为皇家之人,虽有无上荣耀,却也有无上烦恼。
“这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我母亲一个妇道人家,虽有皇运加持,总不至于推翻皇权,自立门户吧。”萧洒平静的脸上有了变化,他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拳头,虽然这个母亲未曾见过,但血浓于水,任何人都不该如此对待自己的至亲。
“虽然你这么想,你母亲也这么做,但江帝可不这么想。凡是对皇位有威胁的人,不能臣服,便只能抹杀了,这便是帝王之道。所以我猜测,你父亲有可能就是江帝刺杀的,他决不允许有你母亲辅佐下的男人出现。以你目前的处境,是很危险的。”江玉凤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猜测都讲了出来。
萧洒没有立刻接上江玉凤的话,他站了起来细细思考自己这几日对这件事的分析,说道:“不对,如果照你的猜测,江帝为何不借个理由直接除掉我父亲,而是费了大功夫当街刺杀;还有那红衣刺客是超越九品的存在,会为了这世间小小的政治斗争而去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再有,我在这温府应该是江帝早就知道的,为何最近才动手想除掉我,这一切都不太合理。”萧洒慢慢推测,他总觉得在这件事的背后有一只巨大的推手,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我不知道你目前了解到的消息有多少,但这只是我的猜测,就说九品高手吧,承影剑君、草木医者、般若大师、一品夫人都是目前我们所知晓得,还有一个在哪,会不会在宫中,会不会就是刺杀你父亲的那把利剑。这都是有可能的。”江玉凤慢慢转向萧洒,头上的发叉跟着慢慢晃动,似乎对整件事有十足的把握。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萧洒突然问道。
江玉凤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没想到萧洒会突然话锋一转,她确实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和萧洒讲这么多,自己今天来,不过是走个过场,撑撑场面。
她怔了一会儿,呆呆地看着萧洒,慢慢说道,“也许我是羡慕吧,羡慕你母亲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我和你母亲有过几面之源,她温柔、善良、阳光,是世间少有的可爱女子;又或者是孤独吧,我从来没有和人这么坦白的沟通过,你母亲是一个,你是一个,此外,再没有人值得我去说上只言片语。”
她的表情有些凝固,“我就像这大海中的船,被这江国的风风雨雨吹落在赵府,搁浅了,没有人理睬。怎么说,在这偌大的温府,也只有你和我稍稍有一丝情意在,我也算是你名义上的姨母了。所以我所说的,还是希望你能听些进去,不要到时后去洛京毫无准备。”
萧洒没想到江玉凤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江玉凤以前在她心里就是个达官贵族,一个不可一世赵公子的护犊母亲。
今天,他看到了这个深宫女子的无奈,一个旧社会女子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