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等星尊回来后，我会告知他我的选择，”听完奚摩的分享，雅鸾思考了一会儿后，终于重新露出笑颜，她轻声回答，“奚摩哥哥，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好，那就回屋早点睡吧，不然会有机械管家那么严重的黑眼圈。”奚摩指指自己的眼眶下方逗她。
“知道啦，那你也要早睡！”雅鸾轻快地纵身跳下红树的树枝，稳稳地落在草坪上。有一些光点飞散在她身旁，为她照亮了回房间的道路。
目送着雅鸾走出中庭花园，奚摩也从红树枝桠上下来，但他没有返回自己的卧室，反而走向温室玻璃幕墙边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对着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个身影缓缓开口：“她没什么事，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阿霾。”
帝霾靠墙站着，手心不断涌出萤火虫般的光点，眼神还是淡淡的：“那你呢？”
“你知道我的，每到最近这段时间，就总是犯老毛病。”奚摩苦笑着按住隐隐抽痛的心脏。
129年来，双月之夜的最后一夜，都是如此。
彼此不再言语，而是抬头看向夜空，两位各有心事的少年面容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奚月与央月40年一次的交错，又渐行渐远，在今夜各沉入一侧的天幕，迎来没有月亮的黎明。
但度过今夜，新一轮的重逢又将提上日程，短暂相遇、长久别离；循环不息、周而复始……
第二天一早，雅鸾是被透过落地窗的灿烂阳光照醒的。伸个懒腰，就触碰到枕头边整整齐齐摆放的一叠衣服。可能是机械管家们连夜赶制的吧，它们的黑眼圈恐怕都是这么来的。
抽出一件衣服拎起来仔细打量，雅鸾发现这些衣服还设计得很有羽族的风格，装点着羽毛羽翼等经典元素纹样，料子却又是不曾触碰过的柔软质地。
麻利地换好新衣服，顺手把昨天的家居服收进门旁边的脏衣篮里。雅鸾拉开门，准备下楼和星尊还有其他门徒们问好，不料正好遇上隔壁的帝霾也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砰，雅鸾下意识把门猛地合上，再打开，对方还在看她。
清醒过来这下不能再失礼了，雅鸾决定打破僵局，勇敢开口：“那个……”
“你……”看来帝霾也是这么想的，尴尬的问好声尴尬地重合了。
“请问你知不知道，星尊他回来了吗？”雅鸾挠挠后脑勺，看着地毯。
“他通知去吃饭。”帝霾指了指手里拿的金属盒子。
“那就一路去吧。”这话刚脱口而出雅鸾就后悔了，心想帝霾要是答应了，自己岂不是又要尴尬地和这位冰箱先生共处一阵。
冰箱先生也确实不会察言观色，点点头表示默认同意了。
“……”
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想话题开口，想到的话题雅鸾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好装作对周围墙饰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天花板。
“看路……”
完全没有听清楚帝霾说了句什么，雅鸾刚把视线滑下来给他一个疑惑的表情，下一秒脚就踢到楼梯间入口处的小台阶，被绊到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下去。但幸好，帝霾在她摔倒前抓住她手腕，扯着她来了个空中旋体。
虽然没滚下楼梯，但目前滑跪到帝霾面前，也似乎不是很妙的情况。
“哟，早，”啃着苹果的泷寻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手里还拿着个小方盒对着他俩按了一下，一边嚷嚷着“奚摩快过来，积累素材了。”
是的，奚摩也赶来了，他在泷寻背后探出头看了一下情况，然后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开始在泷寻背后奋笔疾书。
雅鸾飞快地从地上弹起来，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下楼梯：“咳，哥哥们早上好。”
“星尊在餐厅等你们，他担心你又找不到路，才让我们来的。”泷寻吭哧吭哧地把手里的苹果啃了个干净，拿着果核端详了一下后，果断把果核也丢进嘴里嚼嚼咽了。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着，说完还把从他手里那个小方盒里吐出来的小画片顺手递给了雅鸾。
“这是拍立得拍的照片，”奚摩好心解释，“拍立得呢，就是一种快速成像照相机。至于照片呢，就是感光纸曝光后显影定影得到的人或物的图片……我看你的眼神好像更迷茫了？”
“我在巢榕上见过这种叫‘照片’的东西，不过你刚刚说的那一大串，我确实没听懂。”
“没关系，你只需要负责被我记录就够了，”泷寻挥挥手里的机器，“我最喜欢给大家拍照。”
边走边聊着天，不知不觉也就到了餐厅。推开门一眼就能看到星尊坐在长桌尽头，手里捧着个杯子。
“阿霾，小雅，早安～”星尊的语气很是轻快。
“喜新厌旧的家伙，我和奚摩是空气吗？”
“我记得在你把我那份早餐吃掉前，就已经向你问过好了，泷寻，不得不承认，食物似乎影响了你的记忆力，”星尊用食指点点太阳穴，仍然嘴角噙笑，滴水不漏地回击，“奚摩大清早在门口接我回家时就问过好了，你那会儿估计还在呼呼大睡吧。”
“好像是。”泷寻看上去毫不羞耻，甚至还伸出手想拿燃砂盘子里的肉吃。
“小雅鸾，坐这里，先吃饭，然后再告诉我你是不是愿意做我的门徒学生吧。当然，如果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住在第二威尼斯，我同样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去跟随都焕旅行，途中或许也会有意外收获，他的能力足以保护你无恙了。”
“我想通过努力，堂堂正正地取回我的王座，”雅鸾放下餐具，看向星尊，斩钉截铁地回答，“星尊大人，我正式请您收我为门徒。”
“好，实不相瞒，我授业仪式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的回答。”星尊喜笑颜开，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看着雅鸾认真地说，“雅鸾，我承诺会教你知识、助你复兴月雾溪谷。不仅作为导师，也作为故人的老友，尽力为你。”
“那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呢？”
“首先，我需要你的一些血液来制作绝缘疫苗，”星尊示意雅鸾伸出手，用一个小小的银质仪器在臂弯处取了一滴血，并把它滴入面前的杯子里，“这个杯子里我事先已经盛了些葡萄汁。我不能自如地愈合伤口，所以安全起见，就事先取好了血。”
濯央审时度势的递来两个小小的玻璃盅，星尊谢过她后，把杯中混合了两者血液的葡萄汁均分倒进玻璃盅里。
“你没想到听起来很高级的绝缘疫苗就是把血液简单地混合一下吧？其实这过程要不是如此简单，也就可能不会被神使们发现了。这个蛮巧合的故事，等后面有时间我告诉你。”科普达人奚摩对雅鸾说。
“你一杯我一杯，喝下去，授业仪式也就结成了，”星尊拿起靠近自己的那个玻璃盅一饮而尽，“确实好像没什么仪式感。”
泷寻不乐意了：“现在有果汁喝多好啊，我被你驯养的时候是直接对着你的脏手。”
“实际情况是你咬破了我的手指，我还以为自己会血流不止而亡。好在当时随身带着应急喷雾，那种东西我也不能多用。”
“燃砂当年都比我好很多，我记得——”泷寻转过头，大大咧咧地准备接着说什么，却突然停住了，“雅鸾你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对话间，雅鸾已经喝光了自己的那份“特制饮品”，喝下去之后也没感觉有什么的，却不料在场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来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燃砂呆住，手里的食物掉到盘子里也不知道。
“葡萄汁是不是也算葡萄的血，所以出问题了？”泷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雅鸾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奚摩关切地问道。
“……”濯央和帝霾虽然不说话，但也目不转睛。
“怎么了我难道长出角来了？”雅鸾摸不着头脑，又特别好奇，四下看着有没有镜子可以照一下。
“一般来说，门徒生的外貌会受到导师基因的影响，从而发生变化。比方说，泷寻和燃砂的尾巴消失，头发像我头发这样发卷了；奚摩的鹿角和濯央的腮消失；帝霾指间的璞膜消失，你羽状的耳朵变成我这种肉质耳，但是——”星尊递给她一个能照出身影的小黑盒子，“你的头发颜色变深了，可我是浅发色。”
“这个颜色也不难看，而且那些暗灵这下应该更认不出我来了。”雅鸾倒是很轻松。
“我还是觉得是葡萄汁的问题，”泷寻作势去拿桌上的杯子，检查里面有没有剩余，“我尝尝试试。”
“别碰那个！”星尊喝止他，“我要立刻拿它去调查。如果真是葡萄汁的问题，还不知道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星尊从泷寻手里接过杯子，匆匆忙忙地往书房旁边的实验室去了。
“他刚刚那么着急真是少见。”泷寻瘪瘪嘴，感叹出声。
“星尊应该是真的很担心，未知的情况确实要小心谨慎，”奚摩回到餐桌前面坐下，“成功驯养或教化灵类后，神使们身体上取血的地方会出现标记。我刚刚倒是在他伸手拿杯子的时候，看到他袖口露出来的手腕上面有个羽毛样式的标志。雅鸾不需要担心，门徒的授业仪式肯定是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