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和安和一起去雁大的人，有一个就是他。”顾北然没有抬头，低声道，“从雁城飞到这边要两个小时，如果对我说，他大费周章地赶过来只是为了参加这么一个宴会，觉得我会信吗？”
秦慎行略微沉思了几秒，又重新将宫樊生以及和他相谈甚欢的那个男人齐齐打量了一遍，才转过半边身子问顾北然：“你怀疑他把安和也带来了？”
顾北然的脸色骤然一黑，立刻起身，手机上一个红色的点不停闪烁。周遭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眸色阴沉的盯着宫樊生的方向，一字一顿地开口，“不是怀疑，是已经带来了。”
秦慎行只瞟了一眼他手机屏幕，立刻明白。
顾北然按照手机上面显示的定位找了过去，在角落的长椅上看到一个眼熟的手机壳，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旁边还有一排四个空着的玻璃酒杯。
秦慎行目光狐疑的看向顾北然，脸上的笑意敛起，“安和的手机？”
“去调监控。”顾北然将手机拿了起来，没有转头，沉声命令。
沈卿宜的声音却忽然闯入，一如既往的温柔，“北然，你在这里啊。”
手提着裙摆，款款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目光在和秦慎行对视的时候，冲着他微微颔首一笑。
“秦少也在，刚刚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你打个招呼，上一次见面都还是几年前呢，和你们这些老朋友再重逢，还真有些感慨。”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你们先聊。”秦慎行脸上礼貌的笑，冲着沈卿宜微微欠身，拿着手机朝旁边走了过去。
“什么事呀？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着急？”沈卿宜开口喊住，脸色有些疑惑的轻声询问，“刚刚好像听你们说监控什么的，要调监控吗？”
“对。”秦慎行毫无防备的点头，已经找到了一个手机号码，正要拨打出去。
“先别打了吧。”沈卿宜语调忽然上扬，让秦慎行的手微顿了一下，抬起眼眸色沉沉地盯着她看。
沈卿宜莞尔一笑，目光在顾北然和秦慎行之间游走，“我这是在为你们考虑啊，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调监控要一层一层上报，一定是个挺麻烦的事，毕竟这次晚宴的情况特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扰了好兴致，怕是不好收场啊。”
秦慎行的手指停留在拨打键上，微微侧头，询问顾北然的意思。
“调监控，现在！”顾北然极度冷冽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卿宜。
女人被盯得有些心虚，压抑的气息瞬间将她裹挟，有些喘不上气。迅速的眨动几下眼，但还是稳着心神同顾北然对视，脸上标准的笑变得些许僵硬，“我过来找你是想要对你说，我爸爸过来了，他说想要见你。”
“安和在哪？”顾北然丝毫没理会她的话，沉声问道。
沈卿宜身体猛的一僵，舔了一下嘴唇，诧异的开口，“安和？是安家的那个二小姐吗？她不是去外面学习了吗？”
秦慎行已经打完电话走了回来。低声对顾北然说道：“那边说要联系总部获得权限，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顾北然仍是和沈卿宜对视，沉声吩咐道。
秦慎行脸上有些为难，但还是抿唇照做了。
顾北然阴鸷的目光扫过女人的脸，捕捉着每一个细微表情，“如果安和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北然……”沈卿宜的声音有些发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拽了下顾北然的衣角，“北然你别这个表情，我害怕。”
头顶的灯光倏然熄灭，转而将所有的光束投落在会场的正中央，司仪身着黑色的燕尾服，标志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内，提醒着各位落座。
顾北然的余光注意到，另一个男人脸色难看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宫樊生目光阴冷的环视过他们几人，又落在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上，厉声质问道，“人呢！”
“我还要问你！”顾北然咬牙，作势就要上前迈一步。
秦慎行打完电话回来，正好撞见这么一个场面，赶忙在旁边扳过他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别惹事。”
三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服务员过来提醒他们落座，刚喊了一句先生，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秦慎行又拍了拍顾北然的肩膀，宽慰道：“已经安排好了，先在位置上坐着等消息。”
流程紧密又有序的进行，主持人做了开场词，下台之后，换由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走到台上作演讲。
顾北然每隔半分钟抬腕看一次手表，转而皱眉将目光落到秦慎行身上。对方手握着手机半刻未离，只能在他每次将视线落来的时候，微微摇头。
众人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秦慎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迅速调开对方发来的视频，压低的声音对顾北然说道：“一楼洗手间。”
上面的演讲还在继续，眼看着顾北然就要起身，被秦慎行伸手按住，“你疯了？！”
他咬牙切齿的低吼道，“在洗手间能有什么危险？！宴会流程最多五分钟就结束了！你非要得罪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在整个a市，资历方面能与过老太太抗衡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每一字一句都几近咬牙切齿，顾北然难得的听进去了他的话，秒针每一个走动的声响，都像是砸在他的心脏，死死地扳着椅子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觉得角落里长长的走廊似乎要将他的耐心蚕食殆尽。
主持人刚刚说完结束语，顾北然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大步朝洗手间走了过去，他突兀的动作引得不少人看了过去，宫樊生也跟着起身，却被秦慎行伸手拦下。
语调及缓，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是他们夫妻两个人的事，外人就不要参与了吧。”
宫樊生微皱了一下眉，伸手便要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胳膊。
“这里是a市，是我的地盘。”秦慎行再度低声提醒，“你不像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