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凰山谷内,一道苍老却又健硕的身影疾步而行,穿梭于万分凶险的山道之中。
每当遇到一些奇珍异兽挡住去路,他的周身便会爆发出一股浴血气势,仿佛化身地狱修罗,使得那些异兽皆是望而却步,不敢上前。
而待那些异兽退却,那股气势又是随风飘散,仿佛从没出现过。
就这样过了小半天,他来到了浴凰山谷的最深处,浴凰血渊。
这是一个连被世人称为莫不败的他都会感到有些压抑的地方。
曾经在年轻的时候,莫不败与几位道友来过此地进行武道修行,当时他们在这可是遭了不少罪,不仅要与前来觅食的奇珍异兽殊死搏斗,还要承受着山渊中这股莫名的压力。
那是一场异常凶险的修行之旅,甚至可以说,当时他们能够活着出去,纯粹都是因为运气太好!
但因此,他们也是感悟良多,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步入了武道宗师之境,要么威震四海,要么统领一方。
他们实现了曾经为之奋斗的目标,拥有了名望,获得了权力。
而那些人,也就就此满足了。
但莫不败不一样。
数十年如一日,他依然每天都在修行。
他不求名,亦不求权,他所追求的,仅仅是更高的武道之境。
可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数日前,当他在日出之前奋力挥拳的时候,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老泪纵横。
他明白了,人,是有极限的,他的武道,已然到达了瓶颈。
自那之后,他便茶不思饭不想。
对他来说,活着,已经失去了其本身的意义所在。
他将自己锁在屋中,不饮不食,准备在自己的道场中,走完最后一刻。
可上天好像注定不会放弃在一条路上走到尽头的人,就在弥留之际,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天地中好像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能量!
他心无杂念的感受着这股能量,而这股能量似乎也在回应他的感受,缓缓进入他的身体!
一瞬间,他的毛发全部脱落,全身上下的毛孔好似嗷嗷待哺的婴儿,争先恐后地张开了嘴巴,尽情吮吸着那天地中所蕴含的奇异能量!
半晌,这幕玄妙的情景才缓缓归于正常,他的毛发重新长了出来,他的精神也是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一些!
最关键的是,之前感受到的瓶颈,此刻也已是彻底消失了!
他步入了更高的境界!
而当他再度静下心来感悟天地时,他发现,这个世界也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天地间,竟一直都存在着这样一股奇异的能量。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吗?
莫不败突然打了个冷颤。
他好像在哪体验过差不多的感觉。
在哪……
在哪?
在哪!
唰!
一幅景象在脑中闪过。
是那!
那个充斥着折磨与诡异的地方——浴凰山渊!
数日后,他动身来到了这个曾经让他难以忘却的地方,浴凰山渊的中心处,即便突破了宗师之境,这里也依然让他感到压抑。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能量,更是因为这里的光景。
莫不败的眼前,一座巨大的祭坛赫然而现,祭坛的中央插着一把直入天穹的宝剑,剑身向天,剑柄向地!
那剑身之上缠满了植物的枝叶,而在那些枝叶的间隙,则隐约雕刻着一些看起来十分诡异的图腾,那图腾的雕琢看起来浑然天成,仿佛根本不是出自凡人之手,而是这天地本身的杰作!
而在宝剑之下的祭坛呈规则的环状构造,内环周围,八个巨大的金属祭台分别对应天地间的八个方位,至于外环则是清一色的琉璃地面,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修筑的痕迹。
最为诡异的,是祭坛所散发出的气息。
那是在他突破武道极限后,在天地间所感受到的气息,而离祭坛越近,这股气息似乎越浓郁。
莫不败不禁感到有些由内而外发冷,他很少会产生这种感觉。
但他强压下心里的一丝畏惧,走上祭坛,更加仔细地观察起这里的一切。
“这绝不是凡人的手笔!”莫不败自言自语道。
他感受着这股气息的浓郁程度走到祭台处,当他看到祭台中的景象时,瞬间瞳孔骤缩!
深坑般的祭台里摆满了碧绿的石头,那些石头全都呈规则的十二面体状,有一些甚至散发着奇异的光辉!
“这是…锤石?”
莫不败认得这种石头,这种石头由于外表酷似兵器中的大锤,故取名为锤石。
由于锤石难以寻得,外表又十分精巧艳丽,所以在大部分地区,锤石的价值甚至可以媲美黄金。
然而如此价值连城的锤石,在此地,竟然都是一坑一坑的装!
绕是莫不败并不重视财富,此刻却也难掩震撼。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片锤石坑,似乎就是那气息的源头!
他伸手拿起一块锤石,但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颤起来,祭坛中央那柄宝剑之上的残枝败叶霎时间纷纷脱落,一柄完好如新的宝剑横空出世!
“天…天怒?”
莫不败惶恐不已,他连忙将锤石放回了祭台,又对着宝剑再三跪拜,希望以此消除上天的怒意。
然而,不论他如何跪拜,震颤却是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莫不败的心底,许久未见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立即起身,想从这诡异的祭坛中逃出去!
但当他的脚刚刚踏上外环的琉璃地面,那地面便忽然绽放出一丝碧绿色的光辉,而在这一瞬间,莫不败顿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莫名的流失,他下意识地跳回了祭坛内环,那股流失力量的感觉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祭坛中的一切仿佛在互相呼应,祭台处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轰鸣声,而后祭坛中央那柄巨剑上,雕于剑身的图腾也散发出淡淡绿光,一股强横气息四散开来,仿若剑帝出世,气吞天下!
莫不败双腿一软,再次跪在了地上!
不过,这种异象并没持续太久,仅仅数息时间,一切便再次归于平静。
霎时间,空气安静下来,祭坛之中,只能听到莫不败的喘息声。
“我…没死?”
莫不败惊魂未定,依旧楞楞地望着祭坛中央的巨剑。
半晌,才是颤抖道:“莫非这只是…上天给予我的警告?”
“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不治我欺天之罪吗!”
他心怀十二分的感激,心中那份恐惧,已然化为了对苍天的敬意!
他曲着双膝,对着巨剑,伏身而拜!
与此同时。
巨剑顶端。
一道微不可见的光点拔地而起,横跨半个大陆,进入了一位已经身死数个时辰的少年的身体中……
数息之后,那位少年……
缓缓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