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太爷等人匆匆赶来,见到萧奕这个样子也大为震惊,想要劝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劝起。
舒余昕一步一步走到萧奕身边,和他并肩站着,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尸体,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会一出声,声音却是沙哑的:“你相信这是妹妹吗?”
萧奕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的转过头来,见舒余昕神色虽然憔悴,眼睛却是亮的:“我相信妹妹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这场火起的蹊跷,既然有人刻意放火,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舒家的政敌干的,应该对祖父、对大伯或者对父亲出手才对啊。这场火,我们舒家失去最珍贵的便是妹妹,妹妹一个女子又怎么会轻易与人结仇,我想那个人的目标应该就是妹妹,若是这样的话,妹妹很有可能还活着,所以你不能倒下,妹妹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萧奕的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对,畅儿还等着我呢!”
只有相信畅儿还活着,才能抑下胸口翻腾的气血,只有相信畅儿还活,他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萧奕对着舒老太爷说道:“没错,畅儿定是被谁捉去了,这场大火只是障眼法,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她已经死了。所以,老太爷,这场丧事务必要大办,要让那人相信我们已经上当了,他才会露出马脚。”
舒老太爷叹了一口气道:“那找畅儿的事就交个翼王殿下了,我们舒府的人不好出面。”
就当畅儿还活着吧,至少这样才有信念,才有希望。
舒畅的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眼皮一直像是粘在了一起,怎么睁都睁不开。像是足足过了几个世纪,才缓缓睁开依旧有些涩然的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雨过天青的水墨帐子。
舒畅坐起身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开口喊道:“绿乔!”
须臾,便有人将床帐撩起,舒畅抬眼望去,却是一个穿着秋香色禙子,娃娃脸的丫鬟。舒畅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声喝道:“你是谁?”
那丫头却没被舒畅的这一声厉喝给吓倒,而是一脸温和的说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绿乔都不记得了?”
舒畅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越发的冷了,那自称绿乔的丫鬟却是一点都不怵,平心静气,静静的望着舒畅。
对视了半晌,舒畅移开了目光,床边的两个梅花小几,不远处的梳妆台,红木大衣柜,多宝阁,甚至连多宝阁上的摆设都一模一样。一觉醒来,房间似乎没有变,可这一切又透着古怪。
舒畅套上外衣,径直推开了房门,房子的格局和院子的布局也没有变,回到梳妆台前,看了看铜镜里的容颜,没有变。但舒畅却是很清楚,这里根本就不是她原来住的那个院子,可她为什么又突然到了这儿?是谁将她带到了这?
舒畅的视线移到了左手无名指上,没有,萧奕送她的那颗戒指不见了。
自称为绿乔的丫鬟却是一点都没受影响,殷勤的整理好床铺,然后走到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紧接着便有几个穿着一色衣物的丫鬟捧着洗漱的用具鱼贯的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吧!”假绿乔走到舒畅身边,柔声说道。
舒畅知道这些人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即便是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猛然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变得苍白而又痛苦,舒畅捂着胸口痛的说不出话来,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屋子里的几个丫鬟纷纷变了脸色,捧着铜盆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说道:“乔姐姐,现在怎么办啊?”
假绿乔的脸上也起了忧心,对着一帮不知所措的丫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小莲快去通知公子,其他人,还不快过来扶小姐。”
几个人被她吼的回过了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行动了起来。
舒畅又被重新安置在了床上,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舒畅才听到,假绿乔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晕了过去,是不是药效还没有过啊?”
原来她是被下了药,难怪她连地方换了都毫无知觉。
舒畅虽然闭着眼,耳朵却是听得脚步声走近,待丫鬟掀开床帐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立在床边的人正是沈长兴。他好似一点都不惊讶舒畅的突然睁眼,只是噙着笑看着她。
舒畅被他的目光看的一阵恶寒,缓缓的坐起身来,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这是何意?”
沈长兴那抹兴味的笑容转瞬间被深情所替代,皱着眉头道:“畅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才病了几天,就把我给忘了。”
舒畅被那声“畅儿”叫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这个沈长兴真的太不正常了,自己亲身父亲被斩首,他不去救,自己弟弟被流放,他不管,却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将她从舒府偷运出来,他的心思还真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
沈长兴伸手握住舒畅的手道:“你病了,这样对我,我不怪你,但你要记得你是我的未婚妻。”
舒畅用力的挣脱却没有摆脱掉他,只得看向他,冷冷的说道:“你是得了妄想症了吧?你才是有病的那个吧!”
沈长兴却一点都不恼怒,对着身后的假绿乔吩咐道:“去准备早膳,等一下我和畅儿一起用餐。”
舒畅看着自说自话的沈长兴,皱着的眉头渐渐的松散了开来,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么编造一个虚假的环境给我,编这么一出戏给我,我就会信了吗?假的永远都不会成真。”
这边绿乔已经命人摆起了饭,舒畅不再看沈长兴,而是绕过了他,直接走到桌边开始吃了起来,只有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她才有力气思考如何逃离这个人。
沈长兴见舒畅不理他,便也走到桌子边上,意有所指的说道:“人生本就是一出戏,活在世上的每个人都是戏子,两个人唱完了这一辈子,戏便是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