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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鬼神附身

“丑东西,我可还没认真呢……”佐隆抓紧时间喘了口气,但他尚未来得及思考是趁势追击击杀敌人还是马上跑路,就立刻转身一剑劈开了一只扑咬过来的红色猫妖。然而杀死一只还有一只,消灭两只后第三只又立刻扑了上来,这些猫妖仿佛浴血一般,狰狞的面部带着诡异的面具,却遮挡不住咧开的嘴角中沾满血肉的獠牙。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佐隆将巨剑插在地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拼命抵挡。十只,几十只,甚至可能有上百只,迫于牛头统帅的威慑力而不敢上前的猫妖陆陆续续的将他逐渐包围起来。他的刀法凶狠凌厉,平平无奇甚至带着锈迹的长刀刮出了锐利的剑风,猫妖的鲜血被铁锈吸收,将长刀镀上了一层暗红的颜色。

但这并不能阻止成群结队的猫妖军团愈发猛烈的冲击。

随着第一只嗜血猫妖凭借坚硬的利爪和獠牙锁住了长刀的反击,另一只善变猫妖终于突破了剑锋,双爪狠狠地扎进鬼剑士的后背。善变猫妖有着为自身赋予元素属性的异能,它的锐爪所及之处甚至爆裂出了火花,致使鬼剑士发出了自战斗以来最为痛苦的哀嚎。

佐隆强忍着几乎使人晕厥的痛苦,用鬼手抓住了背后的冒着火花的善变猫妖用力砸向脚边,并将长刀极速劈砍,把咬住刀刃的嗜血猫妖连同被砸懵的善变猫妖一同斩杀。

然而此刻的鬼剑士已然身负重伤,他踉跄着劈砍几刀再次收割了几只猫妖的性命之后,又一只红色的影子突破了他的防线。佐隆本能地伸出左手阻挡,致命的毒液通过嗜血猫妖的毒牙被注入了鬼手之中,惨叫着的鬼剑士此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正在逼近,他的内心已经几乎彻底得被恐惧所侵占。

在用浸满黑血的长刀扎进猫妖的脑袋后,佐隆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毒液开始顺着血液逐渐流向全身,即使鬼手的变异为他带来了一定的抵抗毒素的能力,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可避免得变得麻痹了起来。

“解开束缚着我的锁链吧……接受我的力量……”被诅咒的鬼手如火烧一般炽热,毁灭之神的低吟回响在脑中。

“住口……”奋战了不知多久的鬼剑士试图用长刀撑起身体,但终于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倒下去。

但猫妖军团却并未继续发起进攻,反而开始向两侧退开。随着一条道路的出现,一只戴着与其他猫妖截然不同而更为狰狞的面具的蓝毛猫妖被众猫妖迎上了前。它的一只眼睛透过面具发出了血色的光,以狂热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半跪在地的佐隆,面具之上刻印着大概是它名字的字母:倔强的哈尼克。

与此同时,牛头统帅也从巨木之中挣脱,喷射着滚烫的鼻息重新回到了主战场。

猫妖哈尼克与牛头统帅同时注视着筋疲力竭的佐隆,粘稠的口水止不住地滴在身前,但都没有靠近唾手可得的猎物。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双如深渊中的恶鬼般可怖的血红眼睛盯住了对方,如同见到血仇一般嘶吼,哈尼克如魅影一般从佐隆头顶跃过,牛头统帅好似战车一样冲锋,两只强大的怪物疯狂地厮杀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从牛头统帅身后出现的数量众多的小型牛头兵也发起了冲锋,与颜色各异的猫妖军团混战成了一团。

佐隆仿佛瞬间从战斗的中心变成了旁观者,他试图借助心爱的长刀与巨剑撑起身体,但力不从心地仰躺了下去。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呼吸的力度也渐渐弱了下去,唯有赤红的鬼手伴随着快速的心跳鼓动。

“感受我的力量……与我合为一体……”鬼神仿佛从鬼手之中脱离,向他伸出了怀抱。

“少废话卡赞……”紧握着刀柄的手颤抖着想再次发力,“我的答案,在我彻底失去自由的那天就告诉你了……”

双手放开了剑柄,鬼剑士仰躺在地,仿佛曾经的无数个午后一般躺在草丛之中,好像在思考着以后的路,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放松着全身,拥抱着天空。

“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变成‘鬼’的……”

话语似乎传达到了鬼神那里,来自地狱的低吟消失了,连颤动的鬼手也平息了下来。风吹过他的耳边,仿佛此刻正是午睡的好时机。

“约好了要在最高的树上做一个吊床的……让赛丽亚和林纳斯大叔怎么喊都吵不醒我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了那枚命运硬币,以模糊不清的视线看着刻印在那硬币上模糊不清的纹路,“这就是我的宿命吧……明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找到她……”

他闭上了眼睛,捏着硬币的手无力地落在胸口,心中宛若清泉流过,耳畔如沐春风之中,野兽厮杀的咆哮都被隔离在了他的脑海之外。

“和我组队吧,我的拳头不比你的剑差噢!”往昔的片段一一闪过,曾经的伙伴在向他招手,爽朗却动听的笑声萦绕在耳畔。

“在你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抛一个命运硬币,也许即使你抛出了正面也什么都不会发生……”仿佛沉浸在了香甜的睡梦之中,脑海中不住地回响着记忆中的声音。明明不过才刚刚认识,那小子却丝毫没有对他这个跟屁虫一样黏上来的落魄的社会青年表现出厌烦,即使正在赶时间救命,也认真地关心着他的安危。

“如果你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就来圣者之鸣号找我吧,也许我就会接受你喔?”那个女孩留下了这张字条与贴身的怀表,就不留痕迹的离开了他们,而他甚至对她的身世和想法几乎一无所知。

“改变世界……我不太懂啊……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精神开始从回忆中苏醒,握着硬币的右手颤抖着伸向了瘫在一旁的鬼手,“但素不相识的人,在相遇之后结伴而行,即使时间短暂,也会让对方在自己心里留下一个位置……这就是冒险吧?这种感觉我很喜欢……就像终于从沼泽中爬出来一样……”

哈尼克与牛头统帅终于从厮杀中分开。哈尼克的一只爪子被劈断,面具被劈成两截只剩一半还在脸上,胸口留下了狰狞的伤口;而牛头统帅失去了一只眼睛,连鼻子都被哈尼克硬生生地咬掉了,身上血淋淋的爪痕不计其数。两只怪物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了混着血泡破碎的“咕噜”声,开始谨慎地审视对方。

片刻之后,哈尼克率先冲出,但目标不是厮杀了许久的对手,而是瘫倒在一边的鬼剑士。

就算独享不了整具肉体,哪怕抢走一个脑袋那也是大餐一顿。哈尼克的智商和反应均远高于狂躁得只会横冲直撞的牛头统帅,硬茬子啃不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嗷呜呜呜——”哈尼克发出着欣喜的嘶吼,留下了一路的哈喇子。

“叮——”硬币从鬼剑士的手中弹射出去,黄昏的太阳将一切染上了橙红色,硬币在夕阳之下熠熠生辉。

“也许即使你抛出了正面也什么都不会发生,但如果你抛出了正面,就站起来再拼一次命,因为谁也不会知道你再坚持一下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赤红色的鬼手摆脱了锁链的束缚,将落下的命运硬币紧紧握在手心。

“喵嗷嗷嗷嗷!!!”哈尼克如阵风一般靠近鬼剑士,举起残存的一爪扑向鬼剑士的喉咙,身后的牛头统帅怒吼着狂奔,卷起了大量尘土。

“真正的冒险者,连抛硬币都是掌控在手中——”鬼手以视线无法捕捉的速度掐住了哈尼克的喉咙,无视利爪将它高举过头顶,“我的冒险之旅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在这里成了怪物的晚餐!”

一道天雷从云中劈下,直直地劈在哈尼克的脑袋上。被天雷所惊慑,亦或是看到冒着黑烟但仍在微微挣扎的哈尼克,猫妖军团哀鸣着四散而逃。

“你再也无法摆脱我……(Now you can't escape from me……)”佐隆高举着哈尼克炭化的肢体,缓缓走向牛头统帅,覆盖了一层黑炭的鬼手闪烁着电弧,整个人恍如天神下凡。鬼手的红色侵蚀到了胸口部分,在将哈尼克的喉咙拧断之后,佐隆抖了一下鬼手上的黑灰,奋力将哈尼克扔向了牛头统帅。

牛头统帅本能地一斧劈开了哈尼克的身体,马上就看到那本该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鬼剑士竟抄起武器再次向它冲了过来。它一声号令,被天雷震慑后胆怯的小型牛头兵也服从命令向佐隆发起冲锋。

“我会永远和你绑在一起……(I'll be here with you……)”佐隆疾驰之中将左手的巨剑奋力投向牛头统帅,回旋的巨剑斩下了沿途数头牛头兵的头颅。牛头统帅也挥出全力一击,巨斧与巨剑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将巨剑弹飞至天空之上。

如潮水般的小型牛头兵立刻填补了空缺,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般扑向佐隆,手中的迷你手斧看似滑稽却沾满了猫妖的血肉。

“我无法想象的无限力量……”手中握紧的长刀积聚着鬼神的气息。

噬灵——

“就这样摆在我的眼前……”颤动的刀身抖落了血渍与铁锈,鬼神之影缠绕着亮紫色的光滑刀身。

鬼斩!!!

暗影以刀身为承载,向前方的牛头兵军团发出了扇形的大范围斩击,仅仅一瞬之间,鬼神之力就将面前的牛头兵全部蒸发得无影无踪。

“哞吼吼吼!!!”在暗影散去的那一刻,牛头统帅的巨斧就迎面劈下。鬼神散发出的气息让它感受到了冰冷刺骨的恐惧,不可一世的牛头人恐惧着眼前这个人突然爆发的力量,连怒吼都无可避免地颤抖着。

这是它最后的机会,不为晚餐,而是为了活命。

“鬼神冲击——卡赞降临!!!”噬灵鬼斩的第二刀与巨斧发生了猛烈的斩击,牛头统帅惊恐地看到,鬼剑士的身上附着着一个身着铠甲的鲜红鬼影,纤细的刀身实为宽厚的战斧,巨大的冲击直接将劈下的巨斧弹向了身后。

那是鬼神降世,那是战神再临。

“但那我所恐惧的……”被击飞的巨剑落下,仿佛被外力吸附一般被佐隆稳稳接住。在长刀弹开巨斧的一瞬间,鬼神将鬼剑士身躯的最后一个部位成功侵蚀,巨剑被鲜红的血气覆盖,汇聚成为一把血色大剑,以开天辟地的气势贯穿了牛头统帅的胸膛。

连再次挥出一次斩击的机会都没有,血气之刃瞬间吸收了牛头统帅的大量血气并再次爆发,在它的背后爆裂出一个巨大的创口,彻底地夺去了这头嗜血凶猛的怪物的生命。

拔出了插在怪物胸口的巨剑后,牛头统帅倒下了。佐隆愣愣地甩了一下巨剑上的血迹,沾满鲜血的巨剑从手中滑落,他纹丝不动地站在了原地,如雕塑一般。

“恶魔在我的身体里面……(A demon wit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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