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晨抱着萨克斯，坐在琴房暖气管的角落，微微的打着盹。
琴房里面有些杂乱，昨天吃过的泡面桶还没有收拾掉，地上零散的丢着火腿肠的和面包的包装袋。
时间已经到了12月份，外面的飘着雪花，石家庄的温度早已降到了零下。
距离艺术联考，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阿喆穿着大棉袄从外面走了进来，在门口多了几脚将鞋底上的雪甩下来，拍了拍头发和衣服，提着一个杯子进到了琴房。
将围巾摘下来放到了宏燕的古筝上，拉开拉链坐在了阿晨旁边，双手放在暖气上。
“还睡呢，明天要正式彩排了，你曲子下来了？”
阿晨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将萨克斯往身上挪了挪。
“差不多了，这两天练得我嘴唇裂开了，再加上口腔溃疡，不敢多练。”
“你估计能考多少分？”
阿喆说着话，将鞋子脱了下来，驾到暖气上，一脸享受的表情，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呻吟声。
阿晨向后挪了一下，与阿喆拉开了点距离。
“如果能抽到第一个曲子正常发挥的话，主项应该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五之间，素质应该可以在四十分，总分估计在一百六十八附近吧。”
“但是如果抽到第二个曲子，就有点说不准了，估计也是在一百五十到一百六之间，不会再低了。”
关于音乐联考这东西，其实是有很大的波动性的，每一年都会有些变化。阿晨上一届还是一个曲子的考试，到了阿晨这一届就改变成了两个曲子。主项总分数一百五十分，素质三门合起来五十分，分数越高，就会有更多更优秀的大学选择权。
如果想要比别人考的好的话，就要选择出比较有技术和操作性的曲子，也就是炫技成分要多。但是如果光有大曲子但是水平不到家的话，只能是徒有其外表，内部却是空洞，对于器乐来说，一百五十分就已经是很高的分数了。
学校加上阿晨一共只有三个萨克斯，阿晨的技术是最高的，平时上课的时候老师从来都是讲阿晨当做榜样教育阿文和另一个学生。阿晨心里难免会有些骄傲，但是并不影响阿晨的练习以及水平。学校一共有三十多个器乐生，阿晨稳居前三。
“啥味儿啊，这么臭？”
宏燕站在琴房门口，长发上有几片雪花，手里拿着保温杯，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站在门口。
阿喆两只脚翘在暖气上，向后扭着脑袋看着宏燕。
“哪里有味儿啊？是不是你昨天吃完泡面没丢出去变味了？”
宏燕打开半扇窗户，将古筝上的围巾丢在阿喆身上。
“赶紧把鞋穿上，臭死了你。”
宏燕的脸微微有些红润。
“我刚才在办公室门口听见老师在开会，明天彩排的时候需要穿上正装。”
宏燕坐在古筝后面，拿着保温杯倒了一杯水轻轻的喝了一口。
阿晨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不会吧，这么冷还下着雪呢，明天穿正装不得冻死啊。”
宏燕翻了个白眼，“你还怕冷啊，我明天要穿长裙诶，无袖的那种，我还没说啥呢。”
“对了，秋裤也不能穿，老师那天说如果穿秋裤的话会让衣服变皱，很难看的。”
阿喆提上鞋，搬着椅子转了个身。
“穿棉裤可以不？”
“......”
第二天早上，阿晨吃完早饭将萨克斯拿到了宿舍。
学校已经将考试顺序打成表格贴在了墙上，阿晨是最后一组的第一个，有的是时间准备。
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好，手指活动开，就开始换衣服。
阿晨就是一件很普通的黑色西装，领口有一枚金色的装饰。
西装是十一月份的时候买的，阿晨和阿喆一起，将原价八百的西装硬生生的杀到了五百，虽然阿晨看着那老板一脸的欲哭无泪样子，但是阿晨结账走的时候，老板脸上一脸得意的样子。
他娘的，又被坑了！
反正西装平时也穿不到，估计也就考试这么一次能穿上吧，凑活着用吧。
阿晨虽然自小学习架子鼓的时候就开始各种的演出，各种的比赛考试。
虽然经历过很多次，但是阿晨却总有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明明自己不紧张，心跳也不加速，但是每当开始的时候，腿就像是地震一般抖动，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
最严重的一次，上个月的月考。
阿晨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考到更好的名次，气息从嘴中向萨克斯通去的时候，阿晨的嘴瓢了。
就是那种用不上力气的感觉，像是用力过度后无论怎样都无法将拳头握紧的感觉。
阿晨吹着自己都有些想笑，嘴里吹出的风从头到尾都有一种“放屁声”，甚至将萨克斯的声音都盖过。
那监考老师瞪大着双眼，看表情甚是吃惊，接着低着脑袋开始忍笑。
阿晨的脸都红了，这也太丢人了吧。
进考场前，阿晨站在侯考区。
阿喆阿文两人站在阿晨的身后，看着阿晨拿着暖宝宝糊在嘴巴上。
“你干啥呢？嘴冻住了啊？”
“我怕待会我在发出“屁音”，万一给老师笑死了咋办。”
所万幸的是，阿晨正常发挥，略有一丝的超常发挥。
出来后，阿晨的衬衣背后被汗水浸湿了些许。
又有些紧张了。
演奏时，大脑飞速运转，虽然早就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即使忘记谱子了，仅凭肌肉记忆阿晨也能完成曲目演奏，但是正因如此，阿晨需要考虑到各种的演奏技巧与细节，嘴型的改变以及气息的大小。
幸好抽到的是第一的曲子，不然可能不会这么顺利。
回到宿舍，脱下西装挂起来，换上了厚实的棉衣。
晚上的素质考试也在一片笔声中落幕。
阿晨对于考试早就习以为常了，虽然自己也总是听上一届的学长学姐提起过联考的事情以及步骤，但是总归来说，自己没有经历过的话，根本想象不到。
又是晚上，阿晨坐在琴房，阿文阿喆宏燕三人不间断的练琴。
阿晨发着呆，抱着萨克斯看着墙。
两次高考啊，两次的命运转折点。
都是万人的竞争，一个独木桥，走过便是光明。
压力好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