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吴世和关河对面而坐,关河开口道“吴兄,于流长老是个什么人?”
吴世眼神一动,对着关河看了几眼,“于流长老据说是最早跟着帮主的人,你怀疑他?”
关河点头,也摇了摇头,“我对帮里不熟悉,但是我怀疑几位长老,也不是没有原因”。
吴世没有说话,房间里气氛有些凝固,
关河站起身来,到窗口,看了看外面的风景,转身顿了顿,
继续说道“昨晚的事情,如果不是对帮里势力和长老性格了解的很清楚,怎么会让张田和杀手到镇上,张田又怎么会正好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呢?”
关河坐在凳子上,倒了碗茶,“我对每个人都有所怀疑,只不过你和林长老三人在局中差点死了,不太可能,其他人嘛,黑白不明。”
吴世笑笑,也不在意,“于长老,我接触不多,不过之前几次议事,于长老与帮主、武胜长老都有些矛盾”。
关河放下茶杯,对着吴世说道“但是不管有没有这个叛徒,眼下局面,成家的报复,随时会来”
吴世点点头,手里端着茶杯,小喝了一口,忽然问道“你应该不想加入我们帮吧?”
关河一愣,转过头来看着吴世,眼前似乎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人,脸上带着严肃,锐利如长剑的眼神盯着关河不放。
四周陡然变得幽静,整个房间好像无比宽阔,关河如处在高山之上,四周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无处可去,更无处可逃。
而眼前只有一个剑客,手中剑已经顶在自己咽喉,半寸即可要自己性命,关河浑身紧绷,汗毛倒立而起,一步踏错便是死!
两人对视着,时间一秒接着一秒的走着,关河忽然笑了,“这重要吗?我来这里是为了活下去,如果可以,我想让你们也活下去”
吴世笑了,眼神恢复了正常,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胳膊拄在桌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瞥了一眼关河,像是有话要问,又停下了,呆呆的看着窗外。
半晌,黄昏了,两人坐在屋里,兴许是觉得闷了,出了客栈,慢慢走着。
这和州城里人不少,赶集的小贩背着包裹,收拾东西进铺子的店家,站在门口迎人的小二,来往的路人。
虽然是这城里的一角,但人气确实比那镇上要好上不少,前面是个路口,两人正在走着,吴世忽然一把抓住关河的胳膊,拉到了店铺门前角落。
手一指外面,低声对着关河说道“那个人就是于长老”,关河脸色一凛,走出去一步,眼睛看着店铺,余光一瞥。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身穿青色长衫,手里提着兵器,身子有些佝偻,此时进了一家店铺,铺子门上的幌子挂着明晃晃的‘钱’字。
关河叫了一声吴世,说道“那家店,是做什么的?”他抬头看看,“这是钱馆,专门给经商的人和大户,存放银两的地方,你没见过?”
关河摇摇头,两人看到于流长老,未防止破坏之前的计划,也不敢再呆在原地,转身回了客栈,路上,关河低声问道“这钱馆什么人都能存吗?”
吴世摇摇头,“我们之前曾在那些富豪家中查出过一些凭据,最低数目也在千两,这些钱馆取出时扣取费用不少,寻常人哪会把钱财放在这里”。
两人回到客栈,坐在屋子里,才出门却遇上了于流长老,但一时之间也不清楚这人究竟是去做什么,吴世也不知道帮里日常的开销是如何运作的,只得作罢。
好一会儿,外面天渐渐要黑了,门外有噔噔噔的脚步声,吴世手按在剑身,声音到了门外停住,敲了敲门,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堂主,是我”关河起身开门,正是胖子和林乐两人。
两人坐下大口喝着茶,显然跑了不少的路,不一会儿,另外三人也回来了,几人把情况略一说,大致确定了,成家在城西有一处抢来的宅子。
当下几人也不耽误时间,用过饭,稍休息了一会,两人先行在那处宅子附近盯着,一个时辰之后便要动手。
夜深了,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两个人伏在房顶上,眼睛盯着前面一处院子,不时的抹去脸上的雨水,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两人就像一团黑影,若有若无。
底下悄悄的一阵脚步声,屋上两人低头朝下一看,眼睛仔细的分辨了一下,一人扶着房顶,悄然落在地上,声音极小,在渐渐变大的雨声之中,微不可闻,那人手里拿着兵器,对着墙边一行人低声说道,“堂主,屋里亮着,约有三个家丁,都有兵器。”
这一群人为首的,点了点头,带着几人慢慢摸到了这屋子门前,看看四下无人,一抬头,屋顶上那人点了点头,当下手一挥,分成三组人,两两一对,两人脚步飞快,摸进了宅子,少时,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几人进门,纷纷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正是吴世、关河一行人,大家也不作声,悄悄抽出兵器,朝着院子亮着的那间房,摸了过去。
吴世在前,关河在左侧,林乐几人分别站在两处窗户外,吴世头一点,一马当先,冲进了屋子,关河紧随其后,手持一把刀,两人站在屋内,脚下不停,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屋内几人正在喝着酒,兵器放在脚下,靠着桌子,正聊得开心,突然门开了冲进来两人,脑子还有些发懵,忽然见到那明晃晃的兵刃,冲了过来,赶忙一声大喝,掀了桌子。
吴世冲在最前,快如风,手里长剑迅疾的一撩,那刚飞到半空的桌子,成了两半,酒菜还未落地,一脚踢在飞来的酒瓶上,只听的啪的一声,最右边一个家丁脸上一声爆响,酒水迸溅开来,砸的他连连后退,手里举着刚拔出来的兵器,头脑有些混沌。
趁着吴世身子停住,左边一人连刀带鞘劈了过去,兴许是喝的多了,脸色通红。吴世并未理他,转身让过这人,一剑朝前刺去,脚下踩着碎裂的桌子和菜,一步踏稳,两步向前,身子微曲,手臂如同弯弓,画出一道剑虹。
只听得擦啦一声,那家丁身后的香案,被一道寒光从中间剖成了两半,家丁初以为是刺,来不及变招,只得刀身向下,奋力抵挡,当的一声砸在刀上,家丁被这力一撞,顿时飞了出去,倒在旁边的灯盏上。
这边吴世出手,其他人也没闲着,关河看吴世选定一人,朝着右边那个被砸懵的家丁冲了过去,当头就是一刀,那家丁举刀来迎,刚一接触,关河身子猛然一蹲,朝前一刺,连刀带人撞在了墙上,空中血珠飞溅。
这家丁吃痛,惨叫一声,一手抓住捅在自己肚子上的刀背,举刀便要捅关河,却被后面墙猛的一砸,身形顿时稳不住,手上也松几分,关河借着刀尖被反震的力,一把抽出鲜红的刀。
那家丁身形晃荡,但剧痛和未散的酒精刺激下,神情可怖,面目狰狞,竟不顾一切双手持刀,身体前倾,捅了过来。关河身子站住,双腿站定,就像那时砍柴一样,神情专注,提一口气,一刀略斜,劈在对方刀背上。
家丁踉跄倒地,还欲挣扎,刀还在手中,身子成弓形,半跪在地上,抬起头就要反击。
关河稳住自己有些麻痹的双手,前足用力,用力一挑,骨头与刀刃碰撞声响起,微不可闻,关河收身,回头。
场中,那靠着左边的家丁,刀还在地上,刚要拔刀出手,身后窗户咔嚓一声碎裂,翻进来两人,这家丁一惊,就要回头,那两人一刀砍在了肩膀,接着一剑穿胸而过,这家丁一声惨叫,片刻生机顿失,睁着大眼,缓缓跪倒在地。
那边吴世转身收剑,看着这家丁倒地,身后那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靠着墙,脖子上一道伤口,已经没了命,右边窗户的人才撞破窗户,冲到正厅。
几人站定,吴世风轻云淡,呼吸平稳,身上滴血未沾,旁边关河半身都是血,喘着气,这时才想起来,把刀归了鞘。
那一刀一剑刺进家丁的林乐和胖子,收起兵器,打量了下四周,和对面冲来的两人点了点头,就要收拾东西。
忽然那边屋子传来咔嚓一声,窗户碎裂的声音,然后就听见有人踩在水中奔跑,这边吴世,刚听见那窗户破碎时,就已经飞奔而出,到了门口,长剑一把抽出,关河也反应过来,跟着他出去。
只见屋外,雨点疯狂打落在地上,还带起一阵狂风,刮的院子里的树前后摇摆,又是一道电闪,映出两人在雨中奔跑的身影,紧接着轰隆一声,雷声在耳边炸起,那前面的人,已经到了院子中央,抬起头,脚步瞬间停住了。
前面站着一位,手持明晃晃的长刀,身后大门缓缓关上,正是在房顶上放哨的那个人。
顿时院子里安静了,雨啪嗒啪嗒的打落,几人脸上的雨水缓缓流动,那人站在院子中央,一声大喝,手中分出一对双刀,缓缓提起。
吴世手中提着剑,一步一步的朝着对方走过去,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那双刀男子,脚下发力,踩在雨水中,瞬间加速,双刀猛然朝着吴世劈来,吴世手中剑瞬间前挥,雨中带起一串水珠。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听见兵器交击数声,骤然停了下来,又是一道闪电,猛然眼前一片煞白,那双刀男子,身上多了几道伤口,鲜血慢慢的渗透了衣服。
紧接着一声雷鸣,只微微听见脚步踩击地上的’踏踏‘声,随后雷声中隐约听见一声惨叫,接着有什么重物倒地,啪的一声。
天上一阵闪电,照亮了院子,几人只看到,吴世剑已经归鞘,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到了近前,屋檐下,吴世拍了拍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进了屋子,还说了句“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