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水龙头的尖嘴不停汇聚着水流,不停被地球的引力拖拽着,打击在盆底,时停时有的撞击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转而又被吞没在四周的阴影里,无处逃避。
关河坐在地上,背后是张单人床,还残留着被人躺过的痕迹,屁股底下传来的冰凉感,让他有些难受,背部稍微让了让,挪动着屁股,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时钟。
16:04分,一排红色的计数在眼前展现,关河站起身来,手里的钟随手扔在了床上,随着一声闷响,关河活动着身子,拉开了房门。
身后只丢下一个连一丝亮点都没有的房间,白墙,棕色的泛着塑料光泽的地板,一张书桌和椅子,只有那被窗帘遮挡了一半的窗户还透着些亮光。
关河打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仍旧是自己原本的模样,随意擦了擦脸,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出了门。
走在路上,四周都是一幢幢的小区居民楼,路上不时的看到人走过,有人不时骑着自行车经过,阳光洒在路上,一派祥和的景象在关河眼里却显得无比诡异和不正常,路上没有车,是一辆都没有。
关河一个小时前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坐在房间里慢慢接受眼前环境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看了看外面,干干净净的八车道,可是凝神看了一会,却一辆车都没有过来,包括外面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汽车这种东西。
而且,没有手机,找了一通,关河又在扒在窗口看了半天,仔细思考了许久,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这是一个没有远程交通工具和手机的世界。
关河慢慢走近了一处商场,大门口不断进出着欢笑打闹的各色人群,走进去一看,这商场和自己在原来世界的商场没有任何分别,一样的大,一样的热闹。
前面发现一个超市入口,关河想想决定去超市里看看,刚上扶梯时,那猛兽在超市里袭击的记忆缓缓浮现了出来,不由的苦笑一声,关河闲逛着,慢慢在一处货架下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刀具。
可是从上到下,看了半天,就没有超过30公分的刀,在某种说不清的不安感驱使下,关河挑了一把稍长些的水果刀,又买了大量的水和食物,随着人群离开了超市。
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人的房子,关河放下东西,坐在床边休息。忽然想到一件事,在裤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了那个神秘地方给的罗盘,随着放平,罗盘那只有半边的指针缓缓停在了一个方向。
关河看着罗盘,又转动几次,但指针都指着同一个方向,纹丝不动。胸口的石头应该是能提醒危险,那这罗盘又有什么作用呢?
思索了片刻,关河随意吃了点东西,拿上一瓶水出了门。时间已经是晚上6点,而外面的天还没有黑,关河掏出罗盘,慢慢朝着指针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约十分钟,罗盘的指针丝毫未动,看了看前面的路,也不知多久能过到头,四周还是小区,实在是有些累,关河看了看,发现路口处有不少自行车停放,而且都没有锁。
走到一旁,有些犹豫,旁边一个路人走了过来,看了看关河,有些奇怪的说道“公用的还挑什么?骑一辆完事了”。随意推了一辆自行车就走。关河这才明白,随意骑了一辆离开。
骑了也不知多久,天渐渐的快黑了,四周来往的路人也逐渐的变少,看了看罗盘的指针,关河咬着牙继续骑着,大约十五分钟以后,自行车停在了马路上。
关河呆滞在原地,自行车也倒在了一边,望着眼前,心里陡然掀起强烈的惊悚和不安感,纵是经过数次搏杀,还是抑制不住那浑身的颤抖。
前方的马路上一道巨大的白色墙体横亘在中间,高耸入云,连周围的房屋也一劈两半,顶上的墙体逐渐弯曲,横着伸出来嵌入了云层,看不清楚。
白色的墙体上一个个六边形的柱体伸了出来,显得无比突兀,关河想要再往前一步仔细观察,上方骤然一声暴吼,声音穿破云霄,关河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声音里充斥着残忍、暴虐,还有饥饿。关河原本被强压下来的不安陡然被引爆,浑身不住的颤抖,一种被掠食者所盯上的恐惧感充斥了整个大脑,逃,快逃,原始的本能不断驱使着自己离开。
关河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罗盘举起,转动着方向,忽然发现罗盘死死的指着一个方向,顺着指针方向寻找,在极上方发现一个巨大的六边形口子,隐约能看见一层玻璃样的东西卡在了门口。
只一眼,关河胸口的石头瞬间滚烫,关河不由得双眉紧皱,转过头去,不再看它。一步步朝前走,站到了白墙脚下一步开外。
面前的白墙平整且光滑,一处借力爬上去的地方都没有,若不是上面凸出的一根根柱子,整个墙体仿若一面不反光的镜子。
顺着墙往左看,一路弯曲延伸到远处,似是围绕成了一个圆形,圈住了这一片城市。
关河刚要伸手去触碰这墙体,又觉得不妥,随手翻了翻口袋,拿出一个硬币,刚要抛,又退了两步,手臂一动,往墙上抛去。
硬币随着视线,砸在墙上,只听叮的一声,硬币弹了回来,掉在了路上,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马路上回荡,不知从哪来的一辆自行车路过面前,一个年轻男孩低头看了看,对着关河说道“你钱掉了”,说着人已经走远。
关河捡起硬币,看着眼前毫无反应的墙,周围的路人就这么自然的走了过去,仿佛眼前一切都并看不见,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
看看天已经快黑了,关河转身离开了这里,理智告诉自己,碰这面墙可能会出事。
一路骑行回去,天色已经漆黑,路灯一盏盏的亮着,关河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这哪里是一座城市,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包围着眼前的纵横交错的街道。
而眼前的小区也变成了一个个更小的水泥囚笼,而眼下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发现了这一切。
回到了小区,关河坐在自己的床上,喘着气,不停的分析着自己能做什么?
从那吼声来看,应该是活物,体积绝对不小,而且数量未知,这么大的一片区域,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眼下既没有汽车也找不到之前用惯的长兵器。堵住大门?小区防盗门是朝外开,自己还在九楼,一旦堵住大门,自身也是插翅难逃。
左想右想,决定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不能去离那白墙近的地方,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两件衣服和食物,一路冲下了楼,站在路上看着远处,骤然停住,眼睛定格在远处一栋未完工的楼上。
骑了半个小时车,终于到了这片建筑工地外,里面漆黑一团,既没有工人也没有车辆,小山一般沙子和碎石子堆在中央,找了个稍矮点的墙头,站在自行车上一跃而入。
一路小跑到了楼下,顺手抄起插在沙子上的铲子和大锤,顺着楼绕了半圈,终于找到了升降机。在黑暗摸索着,一会儿升降机终于缓缓启动,把关河带到了高层。
辛亏这楼已经修好了一半,上面一半已经有了外墙,不至于让关河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找了个墙角,把刚才顺来的家伙放在一旁,赶紧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随着附近小区的灯一个个的熄掉,这一下午忙前跑后,着实累人,关河靠在包上,思索了片刻,也慢慢陷入了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铲子被风吹倒,一下把关河惊醒,赶忙爬了起来,看到四周无事,松了口气,来到楼边看着远处有些蒙蒙亮的天。
骤然,关河眼神一凝,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大雾已经笼罩着眼前的城市,正在窗口看着,忽然关河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赶忙靠在一边的墙上,关河的浑身也逐渐变得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血管如同树根浮现在浑身上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关河蜷缩在一起,如同烧红的大虾在地面来回滚动,嘴里传来非人的低吼,关河拱起身子,双手撑住地面,挣扎着想站起来,体内巨大的疼痛传来,关河一拳打在地面,随后慢慢的昏迷了过去。
再睁眼,阳光打在自己眼前,周围还是空空荡荡的,关河猛然坐起来,检查着自己,周身扫视一遍,发现没什么变化,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周围的地面上一条清晰的人形水印,还有一个小坑。
看着小坑,里面一个清晰的拳印,再看看自己拳头,伸手进去一试,一模一样,关河心想“难道?”
顿时一拳砸在地面,只听一声痛叫在空荡的楼层里回荡,关河捂着自己的拳头,不停的甩着手,地上连个白印都没有。
半天后,关河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看小坑,难道自己没有这种能力?是幻觉?还是说需要在那种生不如死状态下才能发挥?
正在想着,胸口那块石头陡然发烫,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吼叫,一如昨天听见的那样,还没停,接连又是几声巨吼,声音连成一片,关河眼神一眯,就要再听。
突然不远处,传来阵阵惨叫,关河探出头去听,不止一面,四面八方都有,关河赶忙回去抄起铲子,准备着。
看来,有些事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