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虽说比武对阵,死伤在所难免,可是两人这样死法,实在有点突兀惨烈。
谁料就在此时,驼背老汉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带出一嘴鲜血。众皆骇然。
月儿姑娘奇道:“爷爷,这个人伤的这么重,为什么竟然还笑得出来。”
黑崖子道:“他笑,是因为他快要死了。”
月儿姑娘道:“快要死了不是该哭吗?”
黑崖子道:“有些人快死了就要哭,有些人快死了却只会笑。”
月儿姑娘道:“比如这个驼背老汉。”
黑崖子道:“是的。”
月儿姑娘道:“可他究竟为何而笑?”
黑崖子道:“他笑自己终于替家人报了仇。”
月儿姑娘道:“这个肉胖球是他的仇人?”
黑崖子道:“是的。”
月儿姑娘道:“他们究竟有什么仇?”
黑崖子道:“二十一年前,剪刀客娶了一个老婆。”
月儿姑娘道:“他的老婆一定很漂亮。”
黑崖子道:“是啊,有时候漂亮也是一种罪。”
月儿姑娘道:“漂亮不是罪,有罪的是这个胖肉球。”
黑崖子道:“没错,这个剪刀客薛亮,当时错把李瘦猴当兄弟,大宴宾客当天,李瘦猴假装喝醉,睡在薛亮家客房,谁知第二天就发生了惨祸!薛亮老婆被人强暴后自尽而亡。”
月儿姑娘道:“这是李瘦猴干的?这个李瘦猴干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不会留下活口。”
黑崖子道:“是的。所以李瘦猴不但杀了薛亮的全家,还把薛亮一掌打落悬崖。”
祖孙俩一问一答,场上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两人之间有如此血海深仇,难怪薛亮会有如此拼死的战法。
剪刀客薛亮连笑数声,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渐渐气绝。
过了一会,李瘦猴也随他步入黄泉。
场上一时寂寞。
楚天霸低头与六大掌门护法轻声商量,似乎要暂停比武。
陆中等人看得心惊肉跳。
快腿阿毛咽了口口水,问道:“陆保头,场上死人了,我们可否要下去?”
陆中还未回答,身后两个地保说道:“阿毛,你想死啊,这些江湖人争斗,可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快腿阿毛心想也是,赶紧闭上了嘴。
此时,几个江南盟的老人走到台上,将那两人尸体抬出。
场上又渐渐恢复了动静,这些江湖豪杰,满腔热血,每天提着脑袋过日子,谁没见过几个死人?
即使大星朝的普通老百姓,也是战战兢兢,每天如履薄冰,不敢偷懒,不敢乱语,不敢生病,唯恐一不小心,惹祸上身,朝不保夕。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每个人都要面对死亡,你不怕死亡,死亡能威胁到你的只有你临死前一刹那,你害怕死亡,死亡就无时无刻不能威胁你。
那样,你亏大了。
所以,不要害怕死亡,不要害怕失去,卑微的大星朝子民,已经在最底层了,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就是江湖。
底下一个声音喊道:“楚天霸,赶集敲锣!还比不比,不比老子回家搂婆娘去了!”
“哈哈哈,是哦,赶紧开始!”
“死两个人算个球,猎妖节一旦开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楚天霸在众人的催促声中,快步走到擂台中央。
“哐当”照例一敲铜锣:“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应诸位要求,刚才这一场,两人均已战死,我们接下去继续比武。江湖恩怨,宜解不宜结,如果要寻仇的,请另找场地解决。好,接下去比武继续!哐!”
这时,鲁三升忽然发现李忠不知道何时悄悄地回来了。
李黑虎问道:“忠叔,你去了哪里?莫非是去买酒?”
李忠道:“回头你们就知道了,我们先看比武。”
只见场上一前一后,跳上去两个大汉,抱了一下拳,互道了姓名。
一个黑脸的大汉,背上插着两柄精巧的战锤,横声道:“楚庄项孟达。”
另一个黄脸的大汉,手中刀盾一碰,说道:“岭南地趟刀单无计。兄台请!”
项孟达说声好,抽出背上战锤,左腿后撤弯曲,双手持锤,一前一后,平指单无计中路面门。
单无计左后持盾,右手精刚刀横起护住面门。
两人初次过招,均不知道对方底细,都取攻守兼备之势,将兵器横在身前,与敌人保持距离,静观敌人动静。
忽的项孟达抬步向前,手中双锤一横一竖,左右持锤虚横,右手高扬战锤,身体猛地前冲,使出一招家传“暴流破甲锤”中第九势“破盾”,单无计见锤势迅猛有力,不敢硬接,脚下使劲,一个滑步错开一旁,右手精钢刀虚砍一刀,止住项孟达攻势。
项孟达一锤落空,借前冲之力一个转身,第二招“犀牛望月”,手中战锤带着身体的旋转之力,快速的横击出去,这次战锤的目标是对手整个身躯,这样一柄黄铜合金战锤,无论击中对手任何地方,都会给对手造成重创。
单无计躲避不及,忽的就地躺倒,整个人像陀螺一般滚到项孟达脚下,左手盾牌护住头顶,右手精钢刀地趟刀招式连绵使出,这一下转守为功,竟然占了上风。
这两人都是军旅出身,浑身伤痕累累,实战经验极其丰富。
项孟达见单无计使开地趟刀占了上风,却并不着急,两只大锤一只指着地上单无计的盾牌,另一只大锤虚空扬起,且战且退,绕着擂台转起来圈子。
场中又一片叫好。
地趟刀虽然攻势凌厉,却十分耗费体力,在战场上或者人多乱战之地,地趟刀可以砍马足砍人足,而保住自己不受伤害,威力十分巨大,但是对于这样一个空旷的擂台,对手有充分的回旋余地,地趟刀的优势却发挥不出来。
项孟达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绕着擂台转圈,并不与单无计纠缠接触,实在是很高明的战法。虽然在别人看来,单无计地趟刀占尽了上风,赶得项孟达步步撤退,但是单无计体力白白损耗,心中却是暗自叫苦。
单无计忽的卖个破绽,露出面门,引得项孟达来攻,项孟达见有机可乘,一个箭步抢上前来,一招“裂地锤”狠狠的朝单无计面门砸去!
单无计正中下怀,双足在地上一蹬,整个整体竟然朝项孟达双腿之间钻去,这一下移形换位,单无计手中盾牌刚好到了方才头部的位置,项孟达这一锤,恰恰砸在单无计的盾牌上,震得单无计左手发麻。
项孟达击中盾牌,眼看单无计钢刀自下而上向自己双腿之间砍来,情知中计,心中却不着慌。另一只合金铜锤在地上一点,一个偌大的身躯腾空翻起,只听“叮叮”两声,单无计两刀实实的砍在项孟达铜锤锤杆之上。
两人这下过招,精彩异常,台下轰然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