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晚间,微风徐徐,繁星点点。
是个晴朗的夜。
已经有勤勉好学的内院弟子们,在准备临渊宗一年一度的测试。
有的没占到书院和演武场位置,便来到了渊水湖边温习课业。
临渊宗优秀弟子,自然是要文武双全。要背的心法、口诀、历史、文化一样不少。
“喂,你们几个,背书小声点!”巡逻保安过来,呵斥了几个男孩子,“没看见宗主他们在湖对岸议事吗?”
隔着粼粼反射月光的湖水望过去,对岸的水榭里,宗主和大长老、二长老不知在密谋什么,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偶尔会活动活动腿脚。已经一个小时没动地方了,一定是在商讨重要事情。
连宗门高层都这么操劳,弟子们读书更有动力了!低下头认真地小声背书,生怕打扰到对岸的宗主他们。
忽然,一阵高亢嘹亮的歌划破了宁静…“啊咿呀咿啦个呔呔呔呔啦个哩个唻个呔……”
宗主铁一刀浑身一哆嗦,都没看清是谁,赶紧先把手机来电挂掉…
这铃声真是太响了……
九长老去开会,临行前,叫铁一刀注意听电话,如果有什么隐居药宗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铁一刀平时睡觉特别死,生怕漏掉九长老的电话,于是找了首最响亮的忐忑设为铃声……
手机铃响起同时,二长老仿佛看见对岸温书的弟子,有几个把书都掉水里了……
二长老心想,还好我坐的地方离湖远……他捡起了自己刚才同样被巨大声响吓掉的手机,把壳掰下来,在裤子上擦了擦屏幕灰尘,不满地看向铁一刀:“谁呀!这么晚打电话?”
“是师叔祖!等我拨回去问问。”铁一刀赶紧戳了回拨。
师叔祖那边声音有点小,而且就一句话。也没听出什么语气。
去体感大殿?铁一刀心里没多想,起身拍了拍衣服打算自己去,反正离这里不太远。可是楚强接下来那几句话,让他心里都凉了。
???
师叔祖…吐血了?
九长老不在…师叔祖你别这样!!!
我靠靠靠坚持住!等我!
挂了电话,招呼着大长老、二长老:“快快快快走,去体感设备大殿抬人!师叔祖吐血了!!”
二长老一个手滑,这下手机真的掉在湖里了……手里就剩一个壳。
抬师叔祖?用什么抬?
等等,师叔祖吐血了!??
大晚上的!这也太要命了!九长老又不在!
这时一队保安巡逻经过,二长老和宗主急吼吼上前各抓住一名。
二长老:“帮我捞一下手机!就水榭地面上手机壳那附近…”
保安队员:刻舟求剑…?刻地求机…?长老你们大晚上在干啥。大冒险也不带这样的。
宗主:“你知道这附近哪有担架吗?可以抬病人那种!”
保安队长:“宗主这…担架?得去问医馆啊,附近没有…”
“来不及了,这离医馆太远,你快想想有什么可以代替!”铁一刀环顾四周,竹子、花丛、游廊、亭榭,没有什么东西能用。
保安队长还是头一次见到宗主这副模样,一向很沉稳大方云淡风轻的宗主,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内心急切溢于言表。
受伤的一定是重要人物!
“对!我想起来了!”拿着网兜打算去捞手机的保安队员灵光一现,用手往东南方向指了指,“那边有个古物什么修理处,白天见有工人在水里刷木板来着!可以做个临时的担架!”
宗主铁一刀大手一挥:“走!去看看!”说着带头前往。
黑漆漆的门口看不清牌匾,依稀有“修缮”二字。铁一刀见门已反锁,心里虽着急,还是礼貌地敲了三下。
少顷,留下来值夜的一名老者开了门。
老者推了推眼镜:“你是,铁宗主?有何贵干?”
铁一刀边抹汗,说明了来意。
老者是个画师,临渊宗大大小小的古物需要每年清洗修缮,今天他便是拆洗了一扇彩绘云纹宝座屏风。去掉浮土之后,需要每三个小时上一遍木漆,共六层才算完工。所以老画师今晚特意留守,以定时刷漆。
见宗主铁一刀把目光投向了正对门口那扇屏风,老画师往前一横:“想都别想拿这个抬人!这是创宗人用过的古物!岂容如此作践?”
“我说大…大哥!人命关天啊!我得赶紧把人抬去医馆!”铁一刀等一众宗门高层,任何时候都不忘对宋熙然的情况保密。只是说要救人,也没透露是要救谁,情况如何危急。
老画家的脾气显然也有点倔:别看你是宗主,规矩不能破!创宗人留下的古物绝对不能糟蹋!尤其是,现在上边新刷的木漆还没干透,拿出去抬人,屏风上图案全毁了。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长老也上前劝说,“再不救,人也死了…”
二长老环顾一周,见里边还有几进厅室,便开口询问:“或者是否有其他代替?”
老画师依旧不松口,指着一扇放在角落里积灰的门板,冷漠道:“那个。”
……
用门板抬师叔祖吗?
“这也…太…不吉利了吧……”保安队长嘀咕着,“我们老家,人非正常离世的,才会捆在门板上…防止…那啥”
见双方僵持不下,宗主又不好表现出来焦急的心情,二长老索性进里边的仓库找。
“你们看这有现成的!快来!”二长老发现新大陆一般。
铁一刀听了,立刻走进去看。
只见偌大的仓库一角,露出个像帐篷的小木顶,二长老正站在它面前。
木顶原本四下蒙着的布料早已灰旧不堪,看不出颜色,只是在未被灰尘覆盖的一角,隐约辨认出有龙凤呈祥和双喜图案。四周延伸出两横八纵共十根木杠——居然是顶轿子!
铁一刀跨过地下一堆堆古物,面露喜色:“这是…”急忙伸手上前把轿厢四周布料摘下来放到地上,也顾不得拂去尘土,指挥大家:“快!跟我一起抬这个过去!”
保安队长一脸问号…
深夜…古旧的轿子…中老年轿夫
…画风有些诡异吧……
“赶紧的抬走,别耽误我上漆。”老画家把这一进仓库的门打开一扇,催促道。
轿子是实木打造,有些重量,而且本来是八人抬。宗主和大长老、二长老三人不够用,就让保安队长也跟着一起上手,特意嘱咐他千万要保密。
离得不远,只三分钟,就到了体感大殿门口。
天白和夜央比宗主早一些得到通知,直接从山顶的医馆坐着滑索下来,而且宗主他们刚才又耽误了时间,所以天白他们反而先到。
几人把轿子落在殿门口,宗主铁一刀踏进来的瞬间,听到天白在聊视频的声音。
于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要跑。
“铁一刀?!你给我过来!”是九长老。
“大治愈术敢偷着用!你想死吗?”是气急败坏的九长老……
宗主铁一刀钉在原地,走也不是,转身也不是,一脸尴尬:“苏长老啊…咱能先救人吗……等你回来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九长老正要发脾气,视频那端传过来一句油腻齁嗓子的声音,同时一个齐肩中长棕色卷发的脑袋出现在九长老身后:
“哎呀呀,姐姐宗门还有这么嫩的小仙男,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宋熙然本就生得清秀白皙,再加上刚吐过血,微簇的双眉间有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隔着屏幕看更显得面容惹人怜爱。
九长老浑身一激灵,甩头发挡住了花仙姑的视线,把手机往自己肚子上一扣:“把他脸盖上!”
体感大殿这里,天白连忙从急救箱里拿了个口罩给宋熙然戴上,夜央翻出来一卷绷带,松松垮垮地在宋熙然头上绕了几圈,给他眼睛蒙上,还在脑后打了个蝴蝶结。审视一遍,达到了覆盖关键部位的标准:“弄完啦,九长老。”
十万个为什么时间:
?为什么天白夜央来得那么快
:医馆处于全宗门最高海拔处,有滑索通往各主要地点,方便出诊。
?为什么宗主和九长老都迟迟未婚
:那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