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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接下来,请文学社为我们带来《琵琶行》.......”对比安媛的心不在焉,袁一诗一直在认真看节目,听见文学社三个字恍然想起来那个叫苏梓邺的学长好像就是文学社的。

“媛媛,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今天上午看见的文学社长?”袁一诗使劲晃着安媛的胳膊。

安媛抬起头,茫然的朝中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角,继续低头玩手机“看不见,眼瞎。”

“哦,感觉长得蛮好看呢。”

袁一诗不再打扰安媛,安媛性格真的很孤僻。

安媛兴致缺缺,如果不是袁一诗想看节目的话她现在早就跑了,“冷不冷?”

天色早已黑了,星星很淡,冷风阵阵吹着。第一排围着篝火,不会太冷。但是袁一诗她们在第三排,下午温度高袁一诗早把军训服外套脱在临时宿舍了。

冷风吹着,打了一个喷嚏,听见安媛的话扭头看着安媛。盘腿坐着,手机放在腿空里闪着光,看不见脸上的情绪语气里夹杂着冷淡还有烦躁,但已经把外套脱下递给袁一诗了。

“谢谢,不过你不冷吗?”好像安媛从来没穿过这么短的短袖,就算是T恤袖子也比军训短袖长,是怕冷吗?

“没事,我嫌热,你穿着吧,衣服可能有汗臭。”继续低头玩手机,但是在袁一诗不注意时安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己的左臂,天黑看不见什么才继续玩手机。

如果这时候有灯,袁一诗可能会被吓到。

还有四五个节目就可以结束了,安媛叹了口气揉了揉脖子继续低头玩手机,好吵,想回去。扭头看向圈外,有一个男生给另一个男生递水,是两个学长。腐女之魂闪过,继续低头玩手机。

“唱的不错呀!”盛天星把水递给苏梓邺,在黑夜里下意识的挑了挑眉。

苏梓邺笑了笑,接过水直接竖。盛天星就是上午文学社站在苏梓邺旁边的人,利落的奶奶灰短发,黑色的耳钉在操场路灯下泛着光。

安媛依旧低着头玩手机,也没有干什么,就一直无聊的刷资讯。肩膀被拍了两下,皱了皱眉转身看向来人。

“同学,你是叫安媛吧?”

“嗯,你是?”说来也可笑,明明不喜欢还有些厌恶,但跟人说话时还是下意识的恐惧害羞。安媛看着面前的女生,抿紧了唇。女生没有戴帽子,额角有很多碎发,扎着低马尾,温婉安静的感觉。

“你,小学是在哪上的?”女生试探性的问了下。

“我是H城的,小学经常转学。”

“那就是你没错了!我叫易筱筱!”一小下说的时候有明显的心急,安媛有些恍惚,如果说这还是Y城她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这是自己小学同学,但现在是S市,怎么可能这么巧?

“啧!你小学一二年级是不是学了两年奥数?你真的不记得我啦?我上午看到你在报名奥数社团的时候还不确定怎么有人怎么像,你真的不记得我啦?”

“抱歉,我,那两年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什么了。不过看样子,你应该是我的小学同学吧。”

“什么叫吧?肯定点,我就是!”易筱筱也不在意安媛的感受,很自来熟的挤开旁边一个女生,坐在安媛旁边。

四周传来一阵糟杂的声音,表演结束,学生散场。

“易,易筱筱?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袁一诗感受到安媛拉着她的手很紧,很配合的催了催安媛快走。

易筱筱还在后面吆喝着“下次再见哦!叫我筱筱就好!”安媛拉着袁一诗匆忙离开,她的手指因为紧张已经冰凉。她真的记不清那两年了,又不是特别重要的朋友。但易筱筱那死缠烂打的劲真的很反感,安媛不擅与人交流。袁一诗不擅与人交流是因为几乎都是别人来找她,但安媛却刚好相反,不喜欢别人来找她的。

一路上,袁一诗说了什么安媛一个字也没听清。两人准备去超市买点零食,然后一起回家。S大的军训宿舍只是中午强制性需要,晚上都可以回家。

兜兜转转,好像有一双叫“命运”的手,促使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她以为,来到这里就可以实现梦想,来到这里就可以遇到她的向渊哥哥。可是没有,命运弄人,虽然很幸运遇到了袁一诗,但不是向渊哥哥。

老天啊,如果你真的有情,就拜托你让我再梦到他一次吧!向渊哥哥,你到底在哪啊?天知道我为了来这见你付出了多少,我求求你再出现一次吧?这一次,我一定好好记住你的脸,我继续去找你好不好?向渊哥哥,我真的好想你,你是讨厌我了吗?

记得以前,有人问过她,“就算你真的找到他你又能怎么办呢?他只是你梦里的产物,根本就不存在!”

她的回答是“只要可以让我远远看他一眼知道他很好就足够了。”她从来不敢奢望爱情,更不敢奢望嫁给他,她不是必须嫁给他,她只要知道他很好就足够了,她只是非他不嫁。

夜晚路灯昏暗,超市离家很近,安媛强忍着泪水,不能哭,向渊哥哥不喜欢你哭。袁一诗还是一如既往的抱着安媛手臂。“媛媛,那个人真的是你小学同学?这也太巧了吧?”

“不知道,不重要,不用理。”依旧是冷淡的语气,但安媛自己知道她的恐惧和紧张,她真的很怕与人打交道。这个易筱筱,安媛是打心里的不喜欢。

抬起头,袁一诗喜欢吃的原味薯片刚好在上边。安媛也不再想着易筱筱的事,举起胳膊就去够东西。因为右手抱着其他东西,下意识抬起左臂,胳膊全举起来安媛才反应过来什么,刚想放下去就看见旁边袁一诗瞪大了眼睛。

袁一诗一手正盯着自己左臂的位置,安媛的眼神冷的可怕,她很想说:“忘记吧,不要想,没什么可怕的。”

可她开不了口,她好像看见袁一诗有一天会害怕自己,然后疏远自己。

袁一诗虽然和安媛才认识一个月,但也是朝夕相伴的一个月。她见过抽烟的女孩,见过酗酒的女孩,见过自残的女孩,但那与她无关。她不讨厌那样的女孩,她知道那些女孩自己也很难受。她始终觉得安媛这样干净纯粹的女孩子,应该是林妹妹那样安静的女孩,还很可爱。但安媛流露出来的更多的却是冷淡和疏远,她以为这样的安媛可能是其他原因导致。

她知道安媛会抽烟,会酗酒,她可以不问也可以假装不知道,但她没有想到,安媛的之所以不穿过短的短袖,是因为她的手臂那么吓人。她刚看见,左臂内侧,密密麻麻的痕迹,看得出来是曾经自残的疤痕。可是怎样的自残,会留下那样的疤痕?一次又一次的划伤?圆形东西的烫伤?还有其他伤,密密麻麻盖在一起。可安媛自己却也是害怕的,她只能问一句“疼吗?”什么样的女孩,会这么对待自己?

如果今天没有把外套借给自己,如果没有来超市,她是不是打算永远自己一个人舔舐伤口?袁一诗虽这么想着,但什么都没有说,就像抽烟一样,忘记就好。她甜甜的朝安媛笑了一下,指着那个方向,“媛媛,我想吃那个。”

安媛微微恍了恍神,顺着手臂下方一点看过去,确实有一包薯片。她拿过来,朝着袁一诗笑了笑,“好。”

回了家,两个人很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准备明天的军训演戏。明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然后放假两天。袁一诗想着,但脑海里安媛手臂的疤痕挥之不去,很疼吧?不擅长说话,是害怕的吧?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袁一诗醒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快迟到了。安媛还在楼下等着,“洗漱五分钟,早饭路上吃,时间来得及!”

“媛媛,外套在我床上,你自己来拿一下吧!”

“你不穿?”

“不了,我不冷。”袁一诗怎么还敢说自己冷呢?本来太阳就要出来了,一会训练冷不到哪去,况且安媛的手臂怎么能不穿外套呢?都是成年人了,她本就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再露出那样的手臂不知道会被怎么看。

袁一诗不傻,只是懒,神经大条了些。但对于安媛,她更不傻。

军训演习一个上午就结束了,从宿舍拿回东西就放假了。

一阵电话铃声,安媛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父亲打来的,看了眼手机袁一诗已经出了声:

“喂?老爹,你还记得有这么个闺女呀?”

“瞧你这说什么话啊?我的宝贝闺女,我在学校门口,你出来一下吧。”

“好。顺便给你看一下我的好闺蜜!”袁一诗看了眼安媛的方向,安媛脸通红扭向一边轻咳了一声。

两人来到校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大众,不是特别贵,毕竟财不外露。袁一诗拉着安媛来到车前,车里的人摇下车窗,是一个四十多体态偏胖的男人。

“袁叔叔好!”安媛很客气的打了招呼,本以为客气一下就好,结果就被拦住了。

“诶诶,你就是小诗的闺蜜呀!真好,长得好乖巧......”

“呃,媛媛,那个,我爸他不姓袁,我随我母亲姓的,我爸姓顾,顾叔叔就好。”袁一诗把安媛拉倒一边,“你,要不先回去?要是不想太麻烦的话。”

“你这丫头,怎么能说麻烦呢?”顾叔叔下了车,以为袁一诗是在说怕安媛给自己找麻烦,赶紧开口,谁能想到在外威风凛凛的市长私下里是个妥妥的女儿奴?没错,顾先生是S市的市长。

在看见安媛前他心里其实是很纠结的,万一这个安媛是因为他市长身份来巴结女儿的呢?况且这样子难道还得是他女儿去关心她安媛?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女生太干净了,她的眼睛纯粹到你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是,爸!你要想认识媛媛不急在这一会!安媛她,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的。”

袁一诗没有注意安媛的脸色,安媛也知道袁一诗是在替她着想,尴尬的挤出笑容,“顾叔叔,我没事的,不好意思,我,我只是.......”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你能跟我们小诗做朋友就很感谢你了,我和她还要多待会,你要不先回去?”

“爸?又什么事啊?媛媛,你要不先去旁边等我?”

“没事,我先回去就好。”安媛自然听出来顾叔叔的意思,自己不方便听就先回去的好。不过,她好像不记得怎么走。没事的,走了那么多回,应该是这边。

袁一诗刚想叫住安媛,就发现安媛朝一边已经走了。她不是回家吗?“媛媛!家在这边!你走错了!”

“哦,顾叔叔再见!”尴尬,尴尬,没事,没人知道,没人看见!蹭蹭蹭的跑了。

安媛凭借着感觉,顺路北上直走。上面会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那个十字路口很大,从那里划分东西南北街。学校在南街,南街左侧除了学校和学校边上几家快餐店就是下面的河,右侧是河,一直北上有很多快餐店和便利店,大大小小很多。西街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架吊桥。北街左侧没什么,右侧清一色的围墙和小区。东街很短,另一头是商业区,一侧是北街的围墙,一侧是严阿姨的书店,予安小区就在东南拐角处。小区一侧是书店,一侧是围墙,围墙很长,连接着南街的门店。

啊,好复杂!安媛很庆幸自己终于找到家了,不过这样的十字路口东北街却很容易发生车祸。

就比如现在,前一秒还看见严阿姨在往这个方向挥手,下一秒就是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留下一片血红。

救护车来的很快,安媛作为目击者兼严阿姨的熟人坐在救护车上。安媛一边担心着严阿姨,一边拼命在大脑里搜索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内心不受控制的感到压抑,恐惧,无助,还有绝望。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黑暗,血腥。安媛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手指冰冷的绞在一起,牙齿都打着哆嗦,眼里充满雾气。人都有潜意识,有些事可能你想这么做,但潜意识里你选择了另外的选择。不再理会脑子里乱糟糟的画面,那些画面她的潜意识在逃避。

安媛强行使自己保持冷静,可一想到严阿姨是因为和自己打招呼所以发生意外就难以抑制痛苦。直到严阿姨的女儿严简兮赶过来,安媛紧紧抱着这个小女孩,无声的哭泣了一阵才缓过来。看着面前这个系着红领巾穿校服的小女孩,安媛莫名想到自己的弟弟,背着简兮抹了把眼泪站起身帮忙打理一切。

手术室灯灭了,医生把严阿姨推出来,只知道严阿姨现在没事了,安媛重重舒了口气。指尖已经汗津津的通红,后背衣服已经汗湿。小简兮停下了哭声,可怜的是两个人都没钱交付医疗费。安媛正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袁一诗打电话。

袁一诗与她父亲还在车上谈话。

“这么说,这个安媛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那可不?对我比谁都认真,她是穷,是缺钱,但这不是她对我好的原因。老爹,你就放心吧!”

“行,那你哪天把她带家里一趟?不过这不能急,毕竟小姑娘一个人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估计也不会答应,她真的不擅长和人说话?”

“不然呢?还有,她,可能有心事,你们别问她以前的事。诶,怎么还没接电话啊?不是出事了吧?”

顾石看着自己女儿焦急的样笑了笑,长大了,离开家一段时间长大了。幸好她遇到的是安媛,看来自己白担心了。跟那姑娘一起久了,这丫头也长大了不少。

“喂?媛媛,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你怎么了?你慢慢说,小简兮是在你边上吗?你语气别那么急,你说慢点。什么?那严阿姨现在怎么样了?好,行,你不用担心,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顾石听着自己女儿语气的变化,心里有欣慰但也有担心,是出什么事了?

“爸,借我5万块钱,去济安医院。”

“诶?哦。怎么了?”

“严阿姨出车祸了,小简兮在安媛那,安媛没钱支付医药费。一会你把钱给我,我自己过去就好,她们都不认识你,而且现在安媛估计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家有女儿初长成,长大了,会替别人考虑事情了,也有了一个好朋友,不用自己担心了。顾石很欣慰,如果可以,他想好好谢谢安媛。

后来,他却发现他欠安媛的,安媛欠小诗的,小诗欠安媛的,已经换不清了。不过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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