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春枫昨日刚到艮府,又被太后急急的召了回去交代了些事情。等想再出宫看诊,已到宫禁,今日一早就守着宫门来了艮府。
“岳先生,家母可有好转的可能?”
岳春枫刚诊完脉见他发问,望着艮宁均愣了愣,看了眼帘后伸出来的那只手,不禁失神——像,太像了!若不是知道不可能,他绝对有理由怀疑那对母子还活着。
妇人悲戚的呼喊声好似还在耳旁徘徊——“先生,求求你救救小儿吧,求求您了!”
当年的自己是怎么做的呢?岳春枫低头望着洗的发白的布衫衣袖,记得自己当初只是用力抽出了袖子,毫无余地的转身拒绝,当年那母子二人身中‘噬心’必死无疑。
“先生?岳先生?”见他失神的样子,艮宁均心中一凉,开口打断岳春枫的思绪。
岳春枫恍然,道了声:“无事。”在纸上寥寥几笔,递给艮宁均一张药单。
“照方子为夫人准备一个月的药浴,再施针为夫人疏胫活血。这两日公子先将药材备齐,三日后我过来验药后方可施针。”
送走了岳春枫,艮宁均着手让人准备后续需要的药材用具。忙活一阵刚坐下来喝口茶,鼻头一痒。
华琼自门外进来就听见一声——“哈嚏!”侃道:“定是有人在想公子了。”
广华寺。
梅茂熹促步难安,如热锅蚂蚁,不知艮宁均有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眼看那人已到山脚,会在寺中逗留多久也未可知,自己身上的药能否坚持到那人回宫。
“姑娘,陛下已到山前了,您倒是快些啊!”莹莹看着一旁悠哉悠哉还在喝粥的元青辞,急得不行。
“急什么!”元青辞瞪了莹莹一眼,放下调羹,端起碗一口喝了余下的粥起身理了理衣衫,见没什么不妥大步出门,回头莹莹还立在屋内,“愣着干嘛,快走啊!”
莹莹:……
众僧聚集在山门前都希望一睹天颜,皇帝心不在焉地随着方丈往里走,似不经意地扫过每一个目所能及的角落,想见的人不在,心知定是躲着自己的。
远处走来的身影,在一众僧人光秃秃的脑袋前格外醒目。吉合见着,上前两步悄声道:“皇上,是元家姑娘。”
“哦!”皇帝微微疑惑,“是朕那外甥女,缘何在此?”
“奴才见皇上政务繁忙,倒是忘说了,前些日子元家姑娘当街打了李家二郎,俩人婚事便黄了。”
吉合瞧了眼皇帝,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道:“后来才知道是元家姑娘中了邪,长公主与驸马让元姑娘上山修身养性,以免染了邪气。”
以李尚书的脾气必是咽不下这口气,怪不得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就觉着元、李二人好似气氛不太对。
“竟有此事?”皇帝眼角上扬,似是被取悦到,吉合吓的差点双膝跪地。
“是奴才老糊涂了,才忘将此事告知,请皇上责罚。”
皇帝见他额角沁出的冷汗,心知吉合会错意了,也并未再说什么。
元青辞身后跟着莹莹,看着山前排列整齐的卤蛋头,简直不要太治愈强迫症了。二人走到皇帝跟前时,只见大太监吉合擦着额上的汗珠。元青辞见状也这么跟着擦了擦——这天气很热吗?
“臣女…”
“奴婢…”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察觉皇帝疏远元家后,元青辞也没有像儿时那般不顾礼仪的放肆,处处妥帖非常。
“平身。”皇帝见着元青辞不卑不亢的模样,越发有长公主的风骨了,不过有些时日未见,也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山中果真养人。
不知那人如何了,如此想着心中一时难以平静,好半晌才道:“朕此次上山为礼佛而来,山间时日俗礼就免了罢。”
“谢皇上。”元青辞二人缓缓起身,乖乖往一旁跟着。环视四周也不见子无老和尚,按常理说这种场合他是必须在场的,想到他的身份,不来也是情理之中。不要在暗处搞幺蛾子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子无老和尚不在她能理解,那秃驴作何也没来,他应当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难道是子无老和尚的意思?
而此时,觉释手里捧着觉衔给他的那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昨日觉衔将书塞给他,就去帮着操持寺中杂事,因为觉释有伤在身觉衔要比往常忙得多,直到今日也未见着他。
觉释见书上记录了很多自己不知晓到的东西,还有很多医理,索性就在房中研读起来。
如今方才知道,昨日莹莹的态度和觉衔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事为什么,原来女子每月都会有称为‘月事’的那么几天,也怪自己昨日莽撞,但并不觉得懊悔。
皇帝上山后就如普通香客一般,僧人们也开始慢慢习惯,不再像之前那般新奇。
几日后的夜晚,董怡文看着眼前比其他居士寮更精致的居所,不免有些得意——如今自己的哥哥可是当今圣上。
没等她得意太久,屏风后出来一人,见到是她微微皱了眉头。
“你来这里作甚?不是说让你乖乖呆着!”
董怡文端庄大方的走上前,仰头望着他,道:“几日都没见动静,我就是来问问,那晚我说的哥哥考虑的如何?”
皇帝皱着眉头,连日来他都在让人打听那人的下落,如今再见到她方才想起那日她说了什么。
——
“我要哥哥毁了那小jiàn人的清白!”
“这是你们女孩家的事。”皇帝不耐道:“真想毁了她,也犯不着朕插手,你随便找个人安排不就成了!”
“这不是正在找吗。”
片刻后,皇帝表情略微讶异:“你疯了!朕是她舅舅!”
“是吗?”董怡文掰着指头轻笑一声:“你真是她舅舅?那皇上您又是我的谁?”
皇帝甩袖怒道:“董怡文,你放肆!”
董怡文言语尖锐:“怎的,当了皇帝便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哥哥可别忘了,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再怎么你流着的是董家的血,不是姜家的!你是也董怡林不是他姜燕…唔——”
董怡林上前捂住董怡文的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董怡文,一直以来被自己宠着长大的妹妹都是端庄大方,贵女中的楷模,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这般模样?
半晌见董怡文未再挣扎,董怡林慢慢放开手,见她双目通红,眼中有说不尽的委屈。
“哥哥与父亲让我失去了那个位置,连个长公主之女也骑到我头上,如今的我什么也不是。当初我就不该信了你们…”
董怡林不想再听她说下去,飞快打断她敷衍地道出一句:“容我考虑考虑。”
“哥哥可是想起了!如今考虑的如何?”
思绪被拉回,董怡林耐着性子:“你想我怎么做?”
董怡文见他松了口,口气不免畅快,“就今晚!我可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