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释眼见她要摔倒,顾不得男女之嫌忙上去扶住她。
“小心。”
元青辞顺着他的力道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倚在他身上。
“怎么办?我脚崴了。”
觉释乘着重量赶紧把她扶到一旁,放下灯笼,蹲在她身前隔着鞋袜为她检查脚踝。
不解风情!元青辞用另一只脚踹了他一脚,要不是他下盘稳险些将他踹翻,骄横道:“你这样能知道伤了哪里?”
觉释一愣,也是真的担心她脚上有个三长两短,红着脸脱下她的鞋袜露出玉足。
“冒犯了。”带了些难以察觉的颤音,手轻轻抚上白嫩的脚踝捏了捏,并未伤到骨头,觉释松了口气:“可能崴到了经脉。”拖住扭了几下:“施主试着活动一下。”
元青辞依言做了,动一动她就皱眉直喊疼,泪眼婆娑哑着嗓子道:“臭秃驴,还是很疼,我的脚会不会废了?再也走不了路了?”
从未听过她这种口气说话,无助的像个孩子,觉释心想——就算她再顽皮,始终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想到她前几日的经历,觉释即心疼又怜惜,动作更加轻柔,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无碍,休养两日便好了。”
听他语气不像之前那般淡然,元青辞知道她勾起了和尚的慈悲心:“可是我走不动了。”
“这...”觉释看了看眼前漆黑的山路。
“秃驴,我脚疼,你背我好不好?”眼角还闪着泪花,真像是崴痛了脚。
夜已深了,山上怕有野兽出没,他一人倒还好,如今她伤了脚觉释也不敢多逗留,心里默念了声佛号,转了身子蹲到她跟前。
元青辞生怕他反悔似的一跃就趴到他背上,男子没看见他身后笑得灿烂的脸。
趴在坚实的背上,元青辞一手拿灯笼,一手托着首饰盒摇的叮当响,得意的甩着小腿,盯着和尚的后脑勺。
“秃驴,你以前有没有背过别的女子?”
觉释努力忽视背上的柔软,默念着静心咒,老实的摇摇头。
“能背到本小姐也是你的福气了,过几日等我下山了,你可想背都背不着。”
觉释脚步一顿,只是一瞬间,快的让人难以察觉。
“施主要下山了?”
“那是当然!本小姐不可能在山上呆一辈子。东越的使臣已经到邑京了,我会跟着皇上一起回去。”
和皇上一起回去。
觉释身子一僵没有搭话,背着她默默往前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可只要是路怎么会没有尽头。
觉释知道不该问,到底心里有些不甘,哪怕是交代些什么也好。
“你...可还有话对…我说?”可问完当下就后悔了,心中默了句佛号,脸和脖子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还未消散干净此刻又透了出来,比先前更盛,他不再说话。
此番景色要是被元青辞看到,她定会觉得万物万色不过尔尔,唯有这抹红晕最动人心魄。
这秃驴一骗就上当,她在背上自顾着得瑟,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和那些兜兜转转的心思,也没发现这话从一个出家人口中说出多不合理,想也不想就说。
“本小姐与你一秃驴有什么好说的,早就受够了这里的日子,如今总算可以走了。”说完还轻松的呼了口气。
觉释目光黯然,早该知道会是这般答案,何必多此一问,本不该有所期待。
便是真有那又能如何?不过是庸人自扰。
后来一路上都是元青辞找话说,觉释的回答除了摇头点头,只是简短的几个字。
到了居士寮门前,元青辞直接蹦了下来,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直接转到觉释跟前,打开首饰盒取出念珠递道觉释眼前。
“看你不辞辛劳将本小姐背回来。咯,这个给你。”觉释看见她完全没事儿的脚,宽心的同时眼角闪过一丝自嘲,她的话有几句能信的,不过是逗弄自己好玩,真是个傻子才会相信她。
洒脱不羁是她的本性,情深意切是她的儿戏,一颦一笑是她的骗局。
静心吧…
“愣着干嘛!接着呀。”
不要接!他告诉自己。
觉释转过头不看她,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接了过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将念珠牢牢攥在手里——那日在梅府本想将它们带走,临行前也不知怎的又狠心将其放回。
他只能对自己说——以后可能再难相见了,就当留个念想。
枫巳阁
董怡林还未入睡,听到门外的响动。
“进。”
黑衣人将今晚所见一一告知后便退下了,董怡林心中止不住颤抖——终于找到了。
董怡林受够了这些时日的相思之苦,次日一早就整装待发准备亲自出马,将那日思夜想撩人心肺的人接回。
不想还没出山门太后那边来了旨意,东越使臣到邑京已有些时日让他即刻回宫接见来使,御林军已在山外候着了。
打发了传话太监,本想将这件事处理了再回宫,又收到太傅来信也只好妥协了,吩咐吉合安排回宫事宜。
此时佛堂那边也接到太后懿旨,要寺中派几位高僧与皇帝一同回宫,在法坛上为皇家,为天下百姓祈福。
觉释听闻心里一麻呆了片刻,上前同子无请缨愿与皇帝一行。
闻言子无不知为何十分恼怒,大喝一声:“胡闹!”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一手指着觉释:“给我滚回去抄经书。”
他向来疼爱觉释,头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见状底下的弟子面面相窥不敢发声,先前有几个雀跃欲试想要自荐的和尚也悄声低了头。
“觉衔、觉辛、觉笠、觉言、觉生、觉晋你们六人随皇上进京,在外当谨记佛祖教诲,勤加修行切不可怠慢了功课。”
觉释不解何故他就去不得,从来都懂事稳重的他头一次顶撞了自己的师父:“弟子不知,何谓能去,何谓不能去。”
子无铜铃一瞪,不曾想他竟会出言顶撞自己,气得直吹了吹胡子:“胡闹!”本想呵斥几句,见堂下弟子众多,还是暗自收了脾气:“寺中还有诸多事宜,为师需要你留下代为打点。”
觉衔看了看子无,又瞧了瞧腰板打得笔直觉释,见二人都没有退步的意思,暗叹了口气——我这傻师兄啊…忙上前说:“弟子愿留在寺中打点,要不让师兄去吧。”
觉释感激的朝觉衔望了一眼,觉衔转过头不看他。
子无不让他去是有自己的考量,可佛门向来讲究缘法,事到如今也不好在众弟子面前说些什么,有些东西都守了这么多年也守住了,就当他多想吧。
“罢了,你去吧。”
“谢师父。”
“为师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当谨记佛祖教诲,不要被山外的风景迷了双眼。”子无有些无奈地出了佛堂。
觉释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觉辛几人上前推了推他,提醒他该整理行装了才回过神来。
居士寮
莹莹从右涯三人身边路过瞪了他们一眼进了房间。三人都很疑惑自己没有招惹她吧?相互望了一眼纷纷摇头示意和自己无关。
他们自然不知道莹莹是在气他们没有保护好自家姑娘。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见元青辞坐在茶几一旁发呆没有回应,试探的问了一句:“要去陛下那边一起吗?”
元青辞好一会儿才有反应,抿了口茶说:“不必,我们跟在仪仗后面就行。”
“太后让姑娘回去,肯定是想在宴会上给姑娘物色如意郎君,要是没合适的会不会又得回来呀?”莹莹说完又觉得不合适:“呸呸呸,瞧我这嘴,那些人要见了姑娘,求亲的公子定要排到城门外了。”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元青辞有些不耐烦:“什么时候出发?”
莹莹知道她心情不佳,不再多言:“再过一时两刻仪仗就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