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大门元氏夫妇就迎了上来,见元青辞衣着整洁只是脸上几道淤痕十分突兀,两侧的家仆们见着都不免唏嘘。
姜碧柔上前就拉着元青辞一手抚上她的脸,心疼的说:“死丫头,这是怎么了?”
元翰林也见着了,瞪了一眼莹莹。
“怎么回事儿?!”
想着自家姑娘是为自己出头脸才被抓花的,莹莹身子一颤腿一软就跪下了,想着董家那主仆着实可恨:“老爷,你一定得为姑娘做主,都是董家...”
“做甚主。”元青辞不等她说完便打断:“几个印子而已,本小姐在外还能吃亏了不成!”
她可不想爹亲娘亲掺合进来,随后笑的一脸欠揍,拉着姜碧柔往里走。
“爹亲安心,你见我何时吃过亏?”看了眼一脸惊吓的管家,管家收到暗示掩嘴轻咳:“老爷,大伙儿都看着先进去吧。”
东越来访还有诸多事宜未处理,还没到堂厅元翰林让礼部那边请去了。
晚间用膳时元翰林不在,元青淳携着爱妻温钰落座,一见元青辞被抓花的脸,竟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脸幸灾乐祸。
“天道好轮回,这回碰钉子了?该!”哪有这么看自家妹子笑话的,温钰在一旁轻轻拉了拉丈夫的袖子。
姜碧柔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淳儿,怎么说话的,不护着自己人反倒给你取乐了?”
元青淳赶紧告饶:“是是是,儿子错了,阿娘消气。”
元青辞不甚在意,元青淳对她一直都是这么不着调的。朝他翻了翻白眼,在嫂子面前还是给他留点面子,所以干脆保持沉默。
“你们俩呀,真不让人省心。”姜碧柔语带宠溺,看向一旁的温钰:“钰儿可得好生管着他。”
温钰羞得埋下头,这么久了她还是很难相信如此温柔的长公主是她婆母。
“嬷嬷,传菜吧。”
食不言,寝不语。
平时最为聒噪的元青辞都安静下来,饭桌上除了元青淳暗戳戳撒糖就只有碗筷器皿的声音。
饭毕,姜碧柔拉着元青辞说了会儿话,看她一脸困倦便让她回去歇了。
元青辞前脚刚出门姜碧柔的脸色就耸拉下来,让郑嬷嬷唤来右涯、右逸、右屹三人,随后郑嬷嬷在外候着。
三人大概也知道长公主为什么叫他们,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打鼓。
“右涯”
“右逸”
“右屹”
“参见长公主。”
“起身吧。”姜碧柔眼也不抬,拿着一个瓷瓶慢慢摩挲:“事情查的如何了?”
三人同时看向瓷瓶,眼里透出一丝渴望很快便隐下了——那是他们这个月的解药。
“确有与卫家有关之人。”右涯如实禀告,他们此次上山除了看着姑娘,便是暗中调查当年卫家余孽。
右逸上前交奉出一页黄纸,纸上拓有子无暗格里玉佩的图案。
“麒麟佩。”姜碧柔看着纸上纹路,可能时间紧迫拓的不够细致,依稀还能看清图案,确属卫家之物。
几百年前有这样一个传闻——濮阳卫血可育麒麟,麒麟瑞泽,得其所哉;护佑万民,永享太平。
是以先皇当年一直找寻濮阳卫氏,果不其然有了卫氏的助力,不过十来载时间便拿下江山。后来卫家声望渐高惹得先皇忌惮,直到卫广易战死沙场,才寻得机会...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早该归入尘土随风而逝,却偏偏有人要引她去探个究竟,想到那日莫名出现的信,姜碧柔心里有些不安。
看着长公主越发阴郁的脸,右屹额头上都出了层冷汗,姜碧柔收敛心绪。
“今日是怎么回事?”
他们知道,长公主在问姑娘脸被抓花一事,将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只是不知那王妈妈现在如何了。
“那恶奴抓伤了姑娘的脸,你们也不拦着?”姜碧柔狠捏了捏手里的瓷瓶:“养你们何用?”
右涯三人面色一白跪倒在地,他们也想出手啊,奈何那大小姐不让;当时还喜得看戏,如今悔不当初。
元青辞什么德性姜碧柔最清楚不过,也没为难三人,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力的说:“下去吧!”
郑嬷嬷在外听着也有些无奈,这小主子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也不知道像了谁。开了门走到姜碧柔身边,替了她的手为她揉太阳穴。
“主子这是又头疼了吧!”
右涯三人出来后赶紧就将到手的解药吞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能让铁骨化成水,谁也不想体会。
出门在外比不得寺中规律,早课还是必须要做的,在驿馆他们都分了单独的屋子,大伙儿自行做完早课才出房门,觉释出来时师弟们都在屋外了,等他一同用斋。
一行人来到客堂,机灵的伙计为他们招呼了斋饭。
其余的伙计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对着一旁的伙计悄声说:“你看这广华寺里的和尚一个比一个俊,特别是前面那个;要不是个和尚,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又要伤心了。”
“你这话说反了,就因为是和尚才有姑娘伤心。”
“这广华寺收弟子都是还看脸吧!像你这样的和尚都做不了。”另一人插话进来,被鄙薄的伙计不服气了,哼道:“你能好到哪儿去!”
伙计们虽已尽量压低声音,还是被和尚们听见了,觉释无大反应倒是其他几人把头埋的更低了。
此时一声高亢的女生响起,口音听着有些别扭——“大和尚,是你呀,真巧。”
伙计们见到此人赶紧都散了,各自做事去了。
觉释闻声瞧过去,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见过女施主。”
“你们汉人管这个叫什…噢,缘分,对吧!”女子的到来客堂热闹了不少,身后的人也陆续进来,单手置于胸前恭敬的朝觉释行了一礼。
“那日你走的匆忙没好好同你致谢,现在可不要拒绝。”
“女施主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言谢。”相比对方的热情,觉释就显得寡淡非常。
“受你提点我与随从那日才得以脱险,于你而言是举手之劳,于本公...本姑娘而言却是恩重丘山。”
“大和尚不妨赏个脸一同用个斋饭?”
“不必,贫僧与同门一起便可。”觉释毫不留情地拒绝。
惹得女子身后的人侍从不满,虽说这和尚帮过他们,也容不得他这么放肆。
一位身型颇为魁梧的上前用不太流利的汉话呵到:“不知好歹的和尚,小姐邀你用膳岂容你拒绝!”
“幼金,不得无礼。”女子歉然一笑:“大和尚不方便便罢了,还不知大和尚法号。”
在听到侍从说‘用膳’的时候就知道此人身份定不简单,觉释不想与她多做纠缠:“贫僧法号觉释。”
“哦,觉释和尚,我叫珺稚姚,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毫无征求别人意见的语气。
大伙儿也不见觉释回应,觉笠是几人中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眼见着那侍从脸上的不满越来越盛,上前对着珺稚姚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佛门斋食规矩颇多,怕扰了施主雅兴。”
珺稚姚不是第一天认识觉释,知道他是个闷葫芦和尚,想起同行那几日他整日里心不在焉,一路上也没憋出几个字,直到这和尚走了也没想起问他的名字,如今见他这个态度她也不做计较,意味深长的道出一句。
“总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