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镧镧,把孩子打掉好不好,”他顿了顿,“就明天,我陪你去。”
沈起承些许心烦地掐灭烟,房间里的缄默气氛沉闷地让他蹙眉。他一向沉稳,可此时他的思绪却很乱。
顾泽镧坐在他的对面,死死地攥紧手中的孕检报告单,脸色苍白,消瘦的脸颊让人怜惜,可沈起承就是不抬头看她一眼。
他也许是害怕要是看了她,就会忍不住心疼地搂住她,然后说:“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宝宝。”可是,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一直都是他在不断地伤害她。
顾则镧低头沉默了几秒,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哭的,显得她多矫情似的,可她就是突然忍不住这种沉默和心痛,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原来她于他,已经不剩爱了。
她感觉这种锥心之痛无法宣泄,就快要让她窒息。
她心里嗤笑自己怎么这么蠢,明明早该预料到的结果,可却心存侥幸,以为和他之间有了孩子就能回到从前。
可她忘了,眼前的沈起承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
顾则镧抬头,沈起承也终于望着她。
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被凌迟,一下又一下地抽痛。他突然惊慌,他不该又引她哭的。他多想抱住她,然后告诉她,他爱的人始终是她,一直真的很爱很爱。
可他已经没那个资格了。
在这次失败的婚姻里,是他的不忠在先,他又何德何能去乞求她的一次次包容,再利用爱去伤害她。
沈起承深知,自己的爱就像淬了毒药的匕首,一直在让她痛苦。
他不该那么自私。
“好,”她的声音些许沙哑,“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你陪我。”
“可,”他有些急了,她在推开他,可却趋于平缓,“好,明天我还有融资会要开。”
他的话终究是落在这儿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那就不打扰你了——”她像是想起什么,打开手提包翻找着。
下一秒,她手中多了条小孩子戴的长命锁。
她勉强勾了勾嘴角,强颜欢笑:“给你孩子的长命锁,算是我送的庆生礼了。”
他的目光突然像是被蛰住了般,一种心脏骤停的酥麻感传遍全身。沈起承接过长命锁,往昔的记忆在脑海里充斥着,一幕又一幕。
“诶,起承,以后我们要是有宝宝了,就给他买这个手环好不好?”那时,她激动地挽着他的手臂观摩着璀璨的珠宝饰品。
而他眼里,满满地只装了她一个。他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认真道:“可我觉得,长命锁的寓意要更好些,你看这个怎样?”
“不好看,我就要这个嘛!”她半仰着脑袋冲他撒娇。
那时候,他们明明还是刚刚创业的年轻大学生,却过得如同老夫老妻。
他这些年拼命赚钱,一点一点地把一手创建的承泽公司做大,自己也知名一方,可初心也不知不觉地流逝了。
承泽。承与泽,取自他们的名字,可现在这两个字就像笑话的组合。
他紧紧握住长命锁,一声不吭,脸色极为难看。
“沈总,你别误会,我只是纯粹地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