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爹爹,她们直奔停尸房寻司马大人,带着朝雨穿过这间幽暗冷森的房间,这里面停着无数覆着白布的尸首,寻常人见到这场景免不了要吓得汗毛竖起,小丫头朝雨显然被吓到,拼命闭着眼睛,亦步亦趋紧紧抓着悠然的衣裙。
悠然倒是见怪不怪,十年的刀光剑影,她早已不是那个被亲生母亲横死吓得三个月不会开口说话的十岁小女孩。
阿娘死后,朝晖阁被她师父文非鸣重组,十年间她在师父的教诲下习武练剑,学医尝毒,不仅练成了阿娘的绝学“乌云出岫”,一手玉兰飞镖更能见血封喉。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别着玉兰簪子,总是挂着浅浅酒窝的的娇弱小姐,竟是江湖最大门派朝晖阁的银翼杀手。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让当初害过阿娘的人,血债血偿。
空气中弥漫着焦炭味道,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朝雨一个受不住干呕一声飞也似地跑出去。
眼前几人围着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悠然施施然走到众人身旁施礼“小女子吏部尚书之女高悠然,敢问哪位是大理寺司马大人”众人中一个面如冠玉,身着玄青色官服的年轻男子回道“在下大理寺少卿司马萧,见过高小姐。不过停尸房重地,不是小姐该来的地方”
“司马大人,我就开门见山了。行宫爆炸案,我要参加审理”悠然镇定的说。
“你要参加,你确定?可你一无官职,二无圣旨,况且还是位女子,这……不合章程啊”司马萧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大人放心,我爹爹已经同意,您就当我是爹爹派来的副手,我保证丝毫不会耽误案情,不让大人为难。”混进大理寺,不光是为了找初夏,更是要趁机偷到当年的卷宗。
“这……”司马萧显然不想答应。
“让她留下!”人群中传过这样一句简短有力的话,掷地有声,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说话的男子走到她面前,悠然好奇地抬眼端详,看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小麦肤色衬托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斜飞入鬓的剑眉正好中和了丹凤眼的俊俏。鼻梁高挺,淡色的薄唇,刚毅的下巴,加微微上扬的嘴角,温和而不张扬。身上的玄黑色官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俊秀挺拔。
这眼眸凌厉又清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好熟悉的感觉。
“高小姐,这位是重镇司右执事奚佑安奚大人”司马萧为悠然介绍。
重镇司?难怪他朝服的衣襟处绣着鹰爪,两肩也有鹰羽的图样,重镇司的图腾就是鹰。大理寺虽主刑狱案,但此次案情重大,所以大理寺与刑部、重镇司三司会审,连她爹爹也因为受陛下重用辅助案情,盘查了一夜的宴席人员名录。
奚佑安:“让她留下,出了事我负责”
见奚佑安如此坚定,司马萧也不好再说什么。
为什么帮她?悠然不记得跟这位奚大人有什么交集。况且这人是重镇司的。重镇司是陛下直属亲卫,当年剿灭朝晖阁,就是他们的手笔,她向来对重镇司恨之入骨。
奚佑安没有察觉出悠然对他的敌意,恭恭敬敬的递给她一双橡胶手套。“这是何物?”悠然接过手套反复查看。
“一两句也解释不清,总之高小姐还是带上吧,为你安全考虑”奚佑安仿佛习惯别人对他的质疑。
“别说高小姐,下官也是此生未见过这劳什子,不过断案验尸确实方便不少”司马萧说着摆了摆手上也同样的手套。
悠然带上手套,随他二人一同查验尸体。
听完了他俩的对话,她也明白个七七八八。在离爆炸几步远处发现了这具尸体,死因是爆炸引发的大火,大火焚烧而亡。浑身呈焦炭状,面目不辩,但身上配饰是叶承洛的,据仵作上报,尸身确实和叶承洛年纪一致,身上也有残留刀伤的痕迹,叶家说将军常年征战,身上的刀伤痕迹都对得上。叶承洛的贴身小厮一口咬定是他家主子,应该不会有错。
悠然只觉得奇怪!太奇怪了!
见悠然一直不语,奚佑安看出了端倪,笑眯眯地问悠然“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竟是烧死的”
“对,若是按照仵作的说法,就是爆炸使得叶将军昏厥,大火又取了他的性命。悠然奇怪的是尸体完好无损,并没有因爆炸有损伤。而且以叶将军的身手,想躲过爆炸并不难,毕竟多跑几步就是梦月湖,他大可跳进湖里;再者爆炸发生时,园中也有不少守卫,怎么就使得大火久扑不灭,将军葬身火海呢”悠然一字一句说出心中疑惑。
奚佑安赞赏地说道“说的好,而且在爆炸之后,行宫就完全封闭了,从湖边到最近的大门,轻功最好的武者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行凶者根本不能全身而退”奚佑安心想,这个年代总不至于有计时爆破器吧。
司马萧:“大人是说,行宫里有密道?”
“我妹妹初夏也是那时失踪的,她定是被凶手掳走的”想到初夏她更担心了,凶手会不会对她不测。
“高小姐先别急,料他们也不敢对吏部尚书的女儿下手”司马萧安慰道。
“多谢两位大人,叫我悠然就好”
“两位真是和下官不谋而和呀!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这样,明早咱们一道去行宫现场勘查,如何?”司马萧发出提议。她二人不约而同的表示赞同。
看了看时辰,申时已至,是该回去了。
“那悠然就先行回府了”说完拜别众人准备回府。
“等我一下,等我先去交接个卷宗,我送你回去”奚佑安叫住了要走的悠然,说完和身边的官员闪身去了别院。
悠然汗颜,他们有这么熟吗,才第一次见面就要送她回去。他们重镇司都这么闲的吗。看他消失在视线中,悠然转身快步离去,为什么要等这个男人。
马车上,她一想到奚佑安被戏弄吃瘪尴尬的样子,不自觉笑出声来。朝雨看出她的兴致“小姐有什么喜事啊,让朝雨也跟着高兴高兴”
“我在笑一个不自量力的怪人”
“怪人?什么怪人,大理寺有怪人吗”
两人正在调笑的当口,突然听见马一声嘶鸣,从天而降一杆长枪。
只听得“砰”的一声,生生将她们的马车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