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踩在他们的尸体上，活着
“啊！”他歇斯底里的嘶吼，手上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即将面对死亡了……
我认命的闭上眼，眼泪缓缓的流出来，好多好多人的面孔在我眼前晃动……
爸爸、妈妈、慈祥的爷爷和奶奶，儿时的玩伴，英都的同学，还有……那几个缠绕在我青春中最美好的时光中的家伙……
眼泪缓缓划过脸颊，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身子一震动摇，紧接着，我像是被提水桶一样拎了上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疼，但是这种疼跟劫后余生的感觉相比，真的是无关紧要。
但是此刻的我，却无法说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是喜悦，或许是惊讶。
更多的是茫然和后怕，如果刚才那一瞬间我掉下去会怎样？
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这三张关切的脸了？
“暖儿！”大哥第一个冲上来抱住我，紧紧的，生怕我一不小心就被鸟叼走一样。
弋阳和司徒也围上来，脱衣服的脱衣服，暖手的暖手。
三个人都是那么的激动，弋阳把脸埋在我颈窝里，滚烫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司徒把我的手放在他心脏的部位，竭尽全力让我暖和起来，我知道，他们任何一个都无法再接受我的离去，无法。
“你们刚才叫她什么……”暖暖，不，是岑玉明，惊得愣在那里。
弋阳勉强平复了激动的心脏，轻声说，“她才是真正的冷暖，你，只是个代替品罢了。”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岑玉明只觉得浑身彻骨的冰冷，似乎山风轻轻吹拂，就能让她随风飘散。
“你，叫做岑玉明，是程信彦……同父异母的妹妹，两年前……”司徒一边按摩着我几乎冻裂的手，一边轻描淡写的讲述着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
“……就是这样，你不是冷暖，是岑玉明，现在你应该回到你亲生哥哥身边去了。”司徒说完的时候，岑玉明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替身……呵呵……替身，怪不得……”她凄惨的笑着，一步步往后退去，眼看就要退到悬崖边上了。
“小心！”我条件反射一般跳了起来，却被三个人死死拉住。
“用不着你装好心！我不是你的替身！我是冷暖，不是岑玉明！不是不是！你才是该死的替身！我不是！不是！”
原本就脆弱的意志，此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而分崩离析。
“啊——”她抱住头，痛苦不已的嘶吼，绝望的叫声穿透寂静的山林，鸦雀惊飞。
太阳，彻彻底底沉入地面，似乎永远不再出现，世界陷入一片黑蒙的混沌……
然而相比她的痛苦和绝望，孙佳琪反而觉得无比轻松，简直就要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
“呵呵……”他勉强僵硬的站起身来，眼睛从来没离开过我，“不管你是暖暖还是苏婷儿，我孙佳琪，只爱你……永远都只爱你……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那一秒就开始了，而且，永远都不会结束……”
可是他拼过了，努力过了，却仍然是一无所有……
无法，看着他在别的男人怀抱里。
无法，想象她和别人走进婚姻殿堂。
无法，接受不能陪伴他身边。
无法，忘记她的绝美笑颜……
可是从今以后他都做不到了，连一个仰望的权利也没有了，那，这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想起很小的时候，父母骂他是垃圾，是渣滓，三岁才会说话的他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后来，渐渐的，他明白了他这样的人是不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生存的。
从来都是倒数第一的他备受欺凌虐待，鄙视的眼光从未远离。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小男生走进他的生活，鼓励他，安慰他，两人成了朋友。
可是在小男孩和自己的表妹交往了以后，他却被一脚踢开，重新形只影单。
他拼命的努力，想要当上学生会的主席，可是夜以继日的拼命却被彻底碾踏在脚下，化为飞灰。
那个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才能，亦或是家境都要高出自己百倍，毫无悬念的，他没有希望，能当上文艺委员已经是校长怜惜他了。
看到她的那一眼，他就决定，此生，他的心脏只为了她而跳动，如果还有一点意义的话。
可是一如预料中的，她像是以前他所仰望的事物一样高不可攀，他又一次过起了追逐的日子。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的结果……
“哈哈……”孙佳琪仰起头来大笑，苍凉的眼泪顺着冻僵了的皮肤滑落。
结束吧，这样一事无成，看不见未来路的人生，如果他此刻像鸟儿一样飞下去，她，是否在以后的生命里，对他还有些记忆？
呵呵……只是记忆而已……
“我高中的时候死了个男生，跳崖死的”也许就是这样吧，但是聊胜于无。
也许，这就是他孙佳琪此生存在的价值，只为，苏婷儿那瞬间闪过的，火花一般的记忆……
“如果下辈子能够遇见你，我希望，你能许我一个美好的再见……”他咧开破裂的唇，露出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那样淡然的微笑。
然后张开双臂，向后仰身，轻飘的堕落……
“不——”撕心裂肺的叫喊，她爬过去，看着他渐渐缩小的影子，最后，只剩下白色激流中的一个小点儿，消失不见。
已经崩溃了一次的心，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的打击，小手拼命的抓啊抓，却最终只剩下空气……
无力的垂下，哭泣，小小的身子匍匐在地上，差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暖……额……岑玉明……你……小心！”我胡乱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背对着悬崖，眼里是一片涣散的光晕……
“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的人，利用过我的，伤害过我的，欺骗过我的……不管我是谁，岑玉明或是冷暖，我都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学长，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跟你永远不分开，这个世界上能陪你死的，只有我一个……
这样说着，她学着孙佳琪的样子张开双臂，带着绝望的微笑，坠入深谷……
“不要！不！”咆哮声和嘶吼声今天似乎格外的多。
我的喊叫被一声更大的痛呼掩盖，程信彦狂奔而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就这样再次离他而去……
他扑到悬崖边，却连影子都没看见，湍急的河水带走了一切。
“你小心！”我连续承受了两次打击，实在不想看见再有人死去。
冷冰凉跟二哥随后走过来，大哥问，“你跟他说了？”
“只说她是他的妹妹而已。”冷冰凉点头，蹲下身来抚摸我额脸，霸道的把我抱在怀里怕人抢夺。
程信彦哭得发不出声音，身体无助的颤抖着。
妹妹……他的妹妹，找寻了许久，却在得到的一刻，再次失去了。
老天爷在作弄他吗？让她们天使一样出现，照亮自己黑暗的人生，又像恶魔一样把她们带走，只留下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