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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画

第二天早晨,医院

朴竣英从病房门外走出来,余舟问:“朴教授,结果怎么样?”

“我先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心里测评,结果显示轻度抑郁,我想进一步进行交流时,病人抗拒的心理很强烈。”

就在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那天在花园里玩耍穿着病服的男孩牵着他妈妈的手在不远处的楼梯口出现,男孩说:“妈妈,你说小美阿姨看到我的画会开心吗?”

女人回答说:“小凯画得这么好,阿姨当然会开心啦。”

男孩的声音吸引了辛言的注意,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辛言将何秋然推到了那颗白兰花树旁,他让小男孩去跟何秋然讲话,并让小男孩想办法让何秋然画画。

何秋然果然拿起画笔在白纸画了起来,朴竣英,余舟,辛言,还有那个男孩的妈妈站在不远处看着男孩与何秋然之间的互动。

余舟问辛言:“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那天我推着秋然姐出来晒太阳,那个小男孩和他的妈妈正好在旁边,秋然姐就是在那个男孩叫了一声妈妈后,她才开口说话的,刚才男孩手上拿了一幅画,我就想到了昨天朴教授房树人测验方法,就想试试,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余舟手搭上辛言的肩膀说:“可以啊,现在这小脑瓜够机灵。”

辛言一脸得意,朴竣英只是看着两人笑笑不言。

一会儿男孩就拿着何秋然的画高兴向他们跑过来,说:“哥哥,看,我完成任务了。”

“礼物有点大,哥哥没有带在身上,下次哥哥带给你好不好,哥哥跟你拉钩钩。”

男孩伸出尾指勾上辛言的尾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辛言温柔的侧脸让余舟脑中闪过了她与辛言拉钩的画面。

男孩牵着妈妈的手离开后,辛言,余舟,朴竣英看着何秋然的画。

辛言问:“看出什么吗?”

朴竣英还在思考中,余舟说:“这小男孩画得还挺像。”

朴竣英问:“何小姐之前学过画画吗?”

余舟回答:“没有吧,然然没跟我提过。”

辛言有些惊讶,一个从来没有学过画画的人,能把一个男孩伏在妈妈腿上的样子画得那么逼真,就像是在临摹。

朴竣英说:“根据余小姐之前跟我讲的一些情况,父母离异,对何小姐的影响很大,妈妈抚摸着孩子的头,拥有母爱,但是缺少父爱,一般来说,太阳在右边,代表父爱,而这个男孩视线的方向正好是太阳,旁边的树干,用×号填满,说明内心愧疚,从画的整体来看,太阳和树上的花画得离人物都比较远,渴望温暖美好的东西,但是有一点让我奇怪,如果她没有学过画画的话,人物的线条画得流畅,但是太阳,云朵,圆弧的线条总是有种尖锐的感觉,这个太阳画了一圈又一圈。”

余舟与辛言对朴竣英提出的奇怪点,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解三人看向不远处的何秋然。朴竣英顺着何秋然的视线看了她旁边的白兰花,

说:“她只是轻度抑郁,只要多让她感受一些温暖,爱,多接触一些美好的东西,她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

余舟坐在小路旁的长椅上陪着何秋然。

面馆

辛言领着朴竣英进门坐下,对着厨房喊道:“妈,两份鱼香肉丝盖浇面。”

快到午饭时间,辛言要回面馆拿李华给何秋然煲的鸡汤,朴竣英便就一道来了。

辛言让朴竣英坐下,他去房间换个衣服,昨晚在医院呆了一晚,衣服也要换一下了。

从进门的时候,何珺和梁思思就看见了辛言与朴竣英。

自昨晚辛言与另一个女生的亲密照被发布到校园论坛后,论坛又炸了一波,对那个女生的身份众说纷纭,何珺心里极不安,以前辛言身边就没出现过女生,她可以一直追下去,但是现在她有些慌了,趁着今天是周日,想着辛言会在店里帮忙,就想过来问问。

可从进门到现在,辛言根本就没看到她,昨天朴竣英拆了她的台,她就装作没看见。

她身旁的梁思思倒是很热情拉着何珺:“朴教授哎。”

朴竣英这时候已经注意到她们了,稍微招了一下手以示打招呼,何珺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辛言已经换衣服出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个礼品盒,放到椅子上,去厨房端面出来坐到朴竣英面前,他们谈论起了何秋然。

朴竣英说:“怪不得昨日,你会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永远抹去记忆,今日看到何小姐本人,我大概知道了,那些她已经遗忘的应该是一些不美好的记忆吧。”

辛言点头说:“从前她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太辛苦,忘记也许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辛言其实很高兴今天她的画没有任何关于除了亲情以外伤痛的痕迹。

朴竣英又问:“你喜欢她?”

辛言点头,朴竣英说:“原来我真的误会了。”

“学长,昨天的那个女人是你女朋友吗?”何珺终于在梁思思的怂恿下过来问,何珺变得犹豫就是害怕听到辛言肯定的回答。

辛言回答:“不是。”还没等辛言说出个‘但’字,何珺立马飞速的说道:“太好了,下个星期,我的生日,你一定要来,时间地点一会发你手机上。”

何珺说完立马拉着梁思思跑了,梁思思被突然的外力拉走,“喂,我还没吃完呢。”

李华拎着两个保温桶出来,对辛言说:“别总对人小姑娘黑着张脸,那姑娘我看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辛言抬头想反驳,李华接着说:“妈知道你心思,但毕竟是小姑娘20岁生日,去下送个礼物,怎么了,过年的时候,还来给我拜年了,你就当替妈去的,行不行?”

见辛言没有答应的迹象,李华威胁道:“你不去,鸡汤就不给你了。”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嘛。”辛言不耐烦的答应了。

李华这才把保温桶放桌上,热情地对朴竣英说:“欢迎你又来我面馆,这面好不好吃?”

朴竣英说:“好吃是很好吃,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吃到鱼肉,它不是叫鱼香肉丝面吗?”

李华和辛言都忍不住笑了,辛言解释道:“鱼香肉丝,是一道川菜,它只有是有鱼香味,并不是真的有鱼肉。”

朴竣英:“?,????(哦~,原来是这样)”

辛言回到医院,余舟与他商量下一步怎么做,才能让何秋然尽快好起来。

不知道何秋然会突然何时想起,与其想尽办法抹去记忆,不如覆盖记忆,用美好的记忆代替有悲伤缺憾的记忆,人的大脑自动保护机制正是如此,选择性忘记痛苦的记忆。

辛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余舟,余舟本来是不赞同,但觉得虽然做法冒险但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余舟回答说:“A大吧,应该是然然与程放距离最短,呆在一起最长的时间了,而且我问过然然,如果她没有在学校遇见程放,她又会怎么样?她说她应该会找一个男朋友谈一场校园恋爱,再然后像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

“其实,基于这一点你应该感谢程放,如果不是他,也许你也不会遇见然然吧,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然然会去你们家的面馆,就是因为她看到程放发动态夸了你们家的面馆,一直想着会不会在那再遇见程放,后来围巾的事,你也知道了,更加给了她希望。”

那时的辛言还没有对何秋然产生守护的情感,还只是个局外人,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现在他已经入了局。

辛言又向辛施奇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不过他是借学校比赛集训之名,并没有讲实话。

辛言牵着何秋然的手,逛了A大的校园,路过校园超市的时候,他进去买了new牌芝士味的饼干给何秋然。

辛言知道何秋然喜欢吃new牌饼干,是因为常见何秋然吃new牌巧克力味的,选择买芝士味,是余舟把当初何秋然与她争论哪个口味好吃的事讲了辛言听,还附加了一句:“跟我争论了好半天,说芝士味好吃,一个程放,立马让她改买巧克力味的,呵,女人。”

威化饼干的碎末沾在了何秋然的嘴边,辛言慢慢靠近,将唇覆盖上去,舌头一舔,浓浓的芝士味,辛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何秋然的唇。

何秋然红着脸问辛言:“你为什么亲我?”

辛言以为是何秋然对此不满意,想解释,何秋然又问:“你以前是我男朋友吗?为什么我会记得你的名字,你的脸?而且这段时间你也一直陪在我的身旁。”

辛言心中大喜说:“对,我以前是你男朋友,现在也是。”

辛言还带着何秋然去了以前那家蛋糕店,吃了蛋糕,

何秋然开心的说:“好甜,好好吃,你也吃。”

何秋然挖了一勺蛋糕放到辛言嘴边,辛言高兴的吃了蛋糕,含着勺子久久不放开,这一幕被路人抓拍。

晚上

辛言与何秋然手牵着手走在路旁,暖色的路灯照在他们身上,依偎的影子映在水泥路上。

何秋然觉得现在的幸福感有些不真实,问:“以前,我们也这样手牵手在马路边散步吗?”

辛言不敢对视何秋然的眼睛,依然看着路前方,只是简单“嗯”了一声。

“今天你是不是被我问烦了?”何秋然自己也知道今天问了辛言许多这样的问题,以前我们也来过这吗?以前……?

“没有,怎么会。”

辛言拉着何秋然的手在面馆前停下,问何秋然:“这儿,你还记得吗?”

何秋然抬头看着‘兰州面馆’四个字,没待何秋然回答,辛言领着何秋然进了面馆,过了晚饭的高峰,这时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李华在柜台处整理钱,李华见自己的儿子与多年都未曾看见的姑娘一起回来了。

尤其在看到她们十指交扣的手时,更是吃惊,数钱的动作瞬间停止了。

“她是我妈妈,你还记得吗?”辛言问

何秋然有些害羞的向后缩了缩,在辛言耳边说起了悄悄话:“原来我们已经进展到见家长的这一步了。”

辛言真的觉得何秋然失忆后,真是语出惊人,偷乐说:“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李华高兴的说:“然然,你终于回来啦,阿姨真的太想你了。”

何秋然也有些受宠若惊,说:“谢谢阿姨挂念。”

何秋然的眼神不是熟人相见的热情,更多的是陌生,李华不懂,看向儿子辛言:“这?”

辛言示意她稍安勿躁,说:“妈,先做两碗牛肉面吧。”

李华立马就懂了,对何秋然“等着,阿姨去给你做面。”

“嗯,好,谢谢阿姨。”

当两碗牛肉面摆在何秋然面前的时候,问辛言:“这两碗都是给我的吗?你不吃吗?”

何秋然推了一碗面到辛言面前,辛言说:“你吃吧,我怕你不够。”

“感觉你在喂猪?”何秋然拿起筷子搅了搅面

这让辛言想起自己初见何秋然的时候。

还是在这家面馆,何秋然第一次来这家面馆吃面的时候。

何秋然吃完了第一碗面的时候,她跟李华商量,“阿姨,能不能再下一碗面,不要牛肉,只收一半的钱?”

来李华店里吃面的学生也不少,看何秋然是个学生样,应该没多少生活费,不过就再下一筷子面,也没什么,就答应。

“谢谢阿姨。”何秋然还不忘夸一句:“阿姨,你做的面实在是太好吃了,嘻嘻!”

当何秋然横扫了两大碗面后,在一旁写作业开了小差的辛言无语道:“真能吃!”

接下来一个星期何秋然都来这家店这么吃两大碗面,有次何秋然吃完走后,帮着李华收拾桌子的辛言埋怨说:“妈妈,那个姐姐是猪吗?她怎么那么能吃,你都不怕她把我们店吃垮了吗?”

李华笑了笑说:“她就是吃个面,也没像别的客人多要肉,哪里就能把这店吃垮了。”

李华突然转身叮嘱辛言:“你可千万别在那个姐姐面前说这样的话,要是惹得那姐姐不高兴不来吃面就不好了。”

辛言不耐烦的说:“知道啦!”

回到现在,辛言宠溺的说:“可不是嘛,你就是我们家养的小猪。”

何秋然吃完第一碗面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意思吃饱了。

辛言问:“还有一碗呢,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已经饱了,你吃吧,你还没吃呢。”

兴许是白天蛋糕吃多了,还没怎么饿吧,辛言拿起筷子吃了剩下的那碗面。

吃完面,辛言将何秋然送到了余舟那。

何秋然在去X国前就与余舟住在同一所公寓里。

余舟公寓里,何秋然从客厅看到房间,问余舟:“这里就是曾经我住过的房间吗?”

“嗯,有些衣服还在柜子里。”

何秋然打开衣柜,最显眼的就是一条红色的长裙,旁边挂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棉袄,拐角处还有一条灰蓝条纹相间的围巾,何秋然并没有在意。

当余舟与何秋然都换上睡衣后,两人在何秋然的床上躺着。

何秋然回想这几天的种种,问余舟:“辛言以前真的是我男朋友吗?”

余舟并不吃惊,因为在何秋然回来之前,辛言就已经发来了信息“现在秋然已经认为我是她男朋友了,如果你不想让秋然姐再回到单恋的苦海中,就不要再提起任何关于程放的事。”

余舟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回答:“嗯,你以前的男朋友是辛言。”

何秋然得到肯定的答案,心里更加放心了些。

余舟又问:“你喜欢辛言吗?”

何秋然想了想说:“应该是喜欢的吧,如果不是喜欢,我们怎么会进展到见家长那一步呢,真没想到,阿姨对我那么好。”

余舟大概是明白了,何秋然应该是忘了李华,见家长,大概是辛言想出来的说辞。

余舟起身想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何秋然拉住她的衣角,“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

以前她们也经常睡再一起,有时候是何秋然的房间,有时候是在余舟的房间,余舟却隔了好久才答应何秋然一个“好”字。

余舟又说:“那我回房间把手机充电器拿过来。”

何秋然点头,余舟回到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蹲下来,自言自语:“然然经过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喜欢的人,我不是应该为姐妹感到高兴吗?”余舟捂着自己的心脏说:“为什么这里这么难受。”

余舟瞥见了刚刚自己急忙藏起来的牛皮纸袋,牛皮纸袋里装的是一些照片与一把伞,照片想必是何秋然在X国拍的,那把伞她自然是认得的,关于那把伞的故事余舟再清楚不过了。

何秋然住院的时候,余舟在给她收拾行李箱里的衣服时发现的,她原本是用了一个袋子装起来放在何秋然的房间里的,辛言给她发来消息的时候,余舟正在何秋然的房间帮她铺被子,看到了牛皮纸袋里的伞,正好门口铃声也响了,余舟就连着牛皮纸袋一起藏到了床下面。

余舟把牛皮纸袋放在了抽屉里。

辛言送走何秋然回到面馆后,见李华坐在椅子上发呆,说:“妈,你怎么还不去睡。”

“言言,你坐下,妈有话跟你说。”李华一脸严肃,她思前想后,何秋然过去几年是怎样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她都知道,她给辛言辅导作业,她也大心眼里感激她,但是,她要是和辛言谈恋爱,她不得不担心。

“言言,你想好了吗,当真就是她了吗?”

辛言无比认真说:“妈妈,这是三年前我就认定的事,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有次我忘了带伞,你让秋然姐给我送伞,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现在我越来越确定了。”

“儿子,妈是担心你会受伤,然然喜欢那个男人快十年了吧,即使她现在是忘了,万一,以后她想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十年,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个十年,更何况还是她青春最宝贵的十年。”

辛言坚定的说:“没有万一,我不会让她想起来的。”

“然然,这孩子跟妈一样都是重感情的人,妈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一句,即使是不爱了,但是在爱着的岁月里形成的习惯才是可怕的。”

“就像你对爸爸一样吗,坚持除夕夜营业,是一直等待爸爸回来吗?”

李华不愿作答,悔恨道:“哎~,余舟也是个好姑娘,也辅导过你作业,跟你呆的时间也长,还有那个叫何珺的姑娘,也还都姓何,那姑娘对你还真心,怎么就选了个心里有别人的。”

“妈,她心里现在没别人,只有你儿子我。”辛言咧开嘴笑

李华看儿子开心,也就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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