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再度被笼罩在墨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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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捷足先登了?”蔚行云从飞船顶部探出头,眺望着西北方若隐若现的山峰轮廓。
青光不仅淹没了天空,还令飞行器内的仪器全部失控,若非蔚行云及时手控弹出了减速幕布,他或许就要靠双腿走回东陆了。
尽管飞行器平安着陆了,但眼下的局面应该还并不能称为平安——飞行器似乎落在了两座陡峰之间的山谷里,两端谷口皆屯有全副武装的狼人士兵,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
“我这是被包围了?”蔚行云眉头微皱。
他不知自己的行踪是在何时暴露的,而能得知自己行踪并提前设下埋伏的人,绝对是个难以应付的大敌。随即他视线一转,看到不远处激战正酣的两人,心下才了然——原来自己是误入了两军对垒的战阵。
既然眼下两军不会合攻自己,那么不如先看看热闹。他如是想着,目光便盯住了激战中的二人。
只见一墨发狼人手持双斧,大开大阖,攻势凶猛。而持长枪的人族女性则只剩招架之力。
在乌萨斯的步步进逼之下,暮月不得不一退再退,很快便只余立锥之地,而失去了闪转腾挪余地的暮月,将不得不与身强力壮的乌萨斯以力角力。
局势已不言而明。
联军一方的军卒已开始欢呼,而吉斯林族的士兵,则各个面若死灰,想来已是联想到主帅败亡后自己将面临的悲惨遭遇。
只有近处观战的蔚行云还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激战中的两人,他注意到暮月虽然一退再退,不敢与狼人壮汉针锋相对,动作却游刃有余,无一丝慌乱,显然还留有余力。而稳占上风的乌萨斯亦没有全力施为,虽斧声霍霍,却处处留有余地。
战斗中的两人显然无法像蔚行云这般,将彼此的心理看个透彻。只是乌萨斯显然看出了暮月的可以示弱,心有所虑,因而手上力便弱了两分。暮月也知晓对手看穿了自己的计谋,依旧示敌以弱,显然是留有后招。
二人在崖壁前两丈之地处僵持了起来,乌萨斯虽占据攻势,却不再咄咄逼人;而暮月则一如既往的以守为攻,后发而动。
战局发展至此,就连眼光粗浅的联军军卒们也看出了端倪,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而军纪严明的吉斯林军将士们则长舒了一口气,可悬着的心依然没有落下。
紧张的局势渐渐缓和了下来,交战双方似乎都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一旦有一方按捺不住提前发动,则有可能被后发者抓住机会,立陷自己于不利之地。
“你们这也算是打架?老妪捣衣服都比你们使劲儿。”蔚行云坐不住了,率先发声质疑。
众人没料到,最先沉不住气的,竟是这么个局外人。几个头脑简单的联军士卒本想随声附和,幸得同伴提醒,才没当成出头鸟。
激战中的二人自然也听到了蔚行云的嘲讽,暮月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理睬,而乌萨斯则面布阴云,显然是受气不轻,蔚行云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他勃然大怒。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出奇多啊!之前就见过东陆马戏团的猴子舞刀弄棒,今儿又在西陆见着绿毛王八耍大斧!其可怪也欤?”
乌萨斯爆喝一声,右臂猛长,改扫为劈,将暮月震退数米,而后双斧合一,大步进逼。
身后便是崖壁,没了退路的暮月登时陷入了绝境,或许下一刻,她就会被乌萨斯的巨斧一分为二。然而,她的眼中并无惧意,也无视死如归的决绝,那湛蓝如晴空的眸子中闪烁着的竟是一丝蕴含着“你上钩了”意味的笑意。
暮月一扫先前对敌的颓势,提枪而立,锐气逼人。
乌萨斯握斧的手再紧三分,隐藏在浓密体毛下的肌肉块块鼓起,宛如平地上的土丘。数根青筋暴涨着,仿佛要撑破皮肤。他断喝一声,侧身止步,巨斧直落,朝着暮月当头劈下。
暮月似一座雕像般立在原地,浑然不觉迎面扑来的浓浓杀机。在巨斧当头劈下的一刹,她才有所动作。她右脚后踢猛蹬崖壁,不避反进。微微颤动的枪尖划过斧侧,传出一股诡异的力道,竟将直落的巨斧震偏了两寸,恰好能让身体贴着斧面划过。
乌萨斯眉头微皱,来不及将大斧打横,明晃晃的枪刃已迎面拍来。他空闲的左手似闪电般出动,想握住枪尖却扑了个空。此时,他的大斧刚从劈势转为横扫,却又被暮月堪堪避开,沦为敌人的踏板。
“飞流直下!”蔚行云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不是讥讽,而是指点。
只见暮月借力拔高数丈,而后又倒蹬粗枝,如流矢般下坠。
乌萨斯大惊,赶忙横举巨斧相抵,手上传来的巨力令他虎口生痛,膝盖也不由弯曲。
“长虹贯日!”
暮月闻言再度猛蹬崖壁,枪尖直刺敌人胸口。乌萨斯立感危机,再度举斧斜劈,与枪刃针锋相对。
“峰回路转!”
暮月枪势再变,由刺转扫,再度荡开斧刃,身体借力回转,枪尖随之击向敌人咽喉。
乌萨斯放弃了回斧格挡的念头,而是抬腿直踢,企图在枪刃割开自己喉咙前将暮月踹飞。
“回头望月!”
暮月于枪势渐老之际再度变换体势,她以手拍地,身形再高二尺,险险避开敌人的踢击,而后身体借回旋之势未老,再次凌空索敌要害。
战局发展至此,乌萨斯已顾不得无伤制敌了,本想着将这小女娃子逼入绝地便可轻松制服,竟没料到生出诸般变数,让攻守异位,自己反落于下风。今番要是不将其斩于马下,日后“贝纳多特族名将被少女戏耍”的糗事传扬出去就要令他威名扫地了。不仅如此,蔚行云的讥讽也令他大为光火。因此,他摆出了以命换命的态势,不顾刺向咽喉的枪锋,反而抡起巨斧回劈,暮月自是不愿与其同归于尽,于是将枪锋打横,借拍击之力将自己荡离斧刃范围。
暮月方一落地,便利落的转身行礼,朝蔚行云拜下:“多谢前辈指点,小女子暮月铭感五内。”
蔚行云扶起暮月,笑道:“称前辈可就见外了,叫声大伯刚好合适。”
暮月扭扭捏捏的叫了声“大伯”,眼前的年轻人怎么看都只有二十三四岁光景,当她长辈都嫌小了。
“怎么?觉得我当你大伯是在占便宜?那你叫我声‘好哥哥’也行。”
蔚行云显露出嬉笑不羁的本色,只是暮月自非寻常女子,当然不会被这句带有挑逗意味的玩笑话撩动心绪,她只是浅浅一笑,回应道:“方才侄女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伯原谅则个。”
“哼!”不远处乌萨斯已是面沉似水,“某听闻东陆有一句谚语叫做‘观棋不语真君子’,阁下方才所为,实有违君子之道。”
“哦?”蔚行云一改笑颜,剑眉微挑,斜睨向乌萨斯,“你倒是个东陆通了。”
乌萨斯不知蔚行云武功深浅,不敢贸然得罪,只能强忍怒气,沉声道:“此事事关我红松国的内政,还望阁下莫要插手。”
蔚行云轻笑一声,续道:“不法礼者不足礼也。况且,东陆也有句老话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我不管什么内政不内政,只要遇见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下作行为,我都不会罔顾。”
他的话刻薄露骨,似是有意激怒乌萨斯,又似是在给自己的插手找一个理由。
“好!好!好!”乌萨斯怒极反笑,“既然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乌萨斯·贝纳多特也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东陆人的亡魂。”
言毕,他双斧横于胸前,摆出了迎敌的架势。面对未知的对手,以守为攻往往是最佳选择。
相较于乌萨斯的沉着应敌,蔚行云就显得有些托大了。他手无寸铁,却大步流星的冲向对手,而神情冷峻,目光如雷似电、摄人心魄。
忽尔,惨呼夹杂着骨断筋离之声响彻山谷,联军士卒惊骇欲绝的目睹了如此一幕——武技卓绝、不可一世的己方统帅,竟被一位不知名的东陆青年似怄气少女扯坏布偶般抽筋断骨。如此心狠手辣,即使是刚受其恩泽的暮月,也不禁心胆俱颤、冷汗涔涔。
“就是你,在金门关外偷袭了央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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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因新科状元的不告而别,第一军区不得不编造一个弥天大谎来对共和国民众作出交代,同时也不至于在同行间落下笑柄。于是,由第一军区自导自演的一起军事事故便发生了。只是,这次鲜为人知的计划,却被泄露给了关外敌军。
剧本的发展从开局便脱离了控制,原拟定小队在关外巡逻时佯装遇袭,事起仓促,且敌众我寡,因此不得不以子虚乌有的第一小队队长蔚行云的自我牺牲来换取余者的存活。然而,原本不可能出现的敌人从天而降,以合围之势席卷而来,惊慌失措且失掉主心骨的小队仅挣扎了片刻,便被如浪潮般的敌军淹没。此役,五人当场战死,副队长迟魏、队员方唐周不知所踪。
直至半个月后,敌军趁夜送来一口大缸,缸中盛着一具残缺不全的人体——赫然是被做成人彘的迟魏。
见此惨状,素与迟魏交好的刘睿、文景舟等人顿时怒不可遏,就欲出关与敌死战。所幸师长及时赶来制止,才未酿成大祸。
而后,军区内部秘密召开了紧急会议,经过数小时的唇枪舌战,众人权衡利弊,最终议定:以“安乐死”的方法处理迟魏,尸体运回西京厚葬;用军部特批的新型高仿自理型人偶偷天换日,代替第一小队出队长外的全员,同时公开蔚行云死讯,授予烈士称谓;第一小队编制取消,擢迟魏为少校,调入西京候职,其余成员打散归入第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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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行云与迟魏本为同窗,毕业后又成为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战友,交情自然深厚。
两周前,他曾去金门关探望老朋友,得知小队取消编制的消息后心中疑云顿生,而后他又偷偷去探访归入一师的众队员,却无一不是在外公干。他心中疑惑更甚,直至偷看到文景舟的日记,才知晓兄弟遇难。
他知此事自己难辞其咎,因此深深自责,同时,他愈发痛恨共和国军部,无论是体制还是个人,都令他感到无比恶心。而后他又找到了迟魏的墓塚,并在碑前立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血誓。
之后他又出关去了敌军营地,却发现主力早已撤走,仅有一队人马留驻。蔚行云举手拔营,留下几个小头目逼问口供,却只得到主帅名为乌萨斯,姓氏为何、是何处属臣、封地何处等信息则一概不知。
得不到有用讯息,蔚行云显然对为共和国杀敌兴趣索然,他转身便走。其行为却令被俘虏的小头目们提心吊胆,在他们眼中,这个面目清秀,穿着儒雅的年轻人,显然比高大魁伟、心狠手辣的主帅更加可怕。营中千余军士,竟被他随手抹去,此等威能,堪与天灾匹敌。
金门关外的敌军军团仿佛从天而降、复又凭空消失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线索。蔚行云在金门关外四处探听,几将邻近的西里西亚公国和维斯拉王国掘地三尺,却一无所获。怒气渐退的他只好将报仇之事暂且搁置,再度投身于寻找始祖指骨之事上。
指骨的情报,是他在胞弟蔚布雨的实验室中发现的——十五年前,蔚布雨为寻特殊矿物深入西陆,却意外拾得了指骨。归国后,他便终日埋身实验室,对这段为蔚氏皇族传承千年的宝物进行全面系统的解析,终于五年后小有所获,只是所获为何,蔚行云就不得而知了,他仅知道蔚布雨曾还派遣助理兼妻子的安妮携指骨前往西陆北境的一处群山环绕之所,随后其本人便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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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萨斯本以为自己的应对已足够谨慎,却不想这次他要面对的敌人实非他所能匹敌,交手只一瞬,他便身陷敌手,被斫去四肢,再无反抗之力。
“就是你在金门关外偷袭了央土军?”
“是我。”他认命般闭上了双眼,对自己的罪行也是供认不讳。
“对俘虏动刑的也是你?”
“不是我。”
“是谁?”
乌萨斯闭口不答。
蔚行云继续问道:“谁给你报的口信?”
乌萨斯依旧不答。
“内奸和行刑者是同一个人。”蔚行云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不。。。。。。”乌萨斯方欲作答舌头便化作一团血雾。
“我没让你作答,”蔚行云抹去手上的血迹,冷冷说道,“既然不肯供出主凶,那你和你的手下且代他还债吧。”
说罢,他右手一挥,敌阵中便有长枪破空而来,落入他的手中。
联军士卒见主帅被擒,已然心中惴惴,再见到手中兵器铮铮交鸣,更是骇然,不由萌生退意。然而蔚行云却不会给敌人退却的机会,他手中的长枪似涡轮般高速旋转起来,周身气流高速行转汇聚于其掌心,形成一道巨大的气旋,渐而银白色光华自掌心生出,飞速扩散至整个枪身,远观之竟如一轮明月。
倏而,明月自掌中脱出,在空中飞转变形,时似玉盘,时似橄榄,直至再次落入蔚行云手中,化成一弯新月。蔚行云盘膝而坐,如抚琴般屈指于“新月”之上。
“铮——”琴声初绽,弦音清朗,宛如皓月当空,银汉璀璨。听者莫不如临其境,面露神往之色。联军士卒纷纷放下武器,战意与退意皆作烟消云散。继而琴声泠泠,由宫变商,其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令人悲从中来,难以自抑。
猝尔雷霆乍惊,骤雨倾盆,狂风席卷,大地震摧。诗云:“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正合此间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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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戛然而止。方才的疾风骤雨、雷鸣电闪仿佛只是幻境,此时初阳斜照、晴空万里,哪里还有半丝乌云?可东西两侧的万仞绝壁凭空消失,山谷南端伫立的五万联军士兵也似幻境般消弭于无形——这一切又应证了方才并非幻境。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眼前所见是真是幻。只见方才“抚琴”之人已大步走来,手中敌帅头颅断处犹自血流如注。弥漫而来的血腥气惊醒了众人,若说一招制服乌萨斯算是惊才绝艳,那么顷刻毙敌五万就可谓惊世骇俗了,吉斯林族众望向蔚行云的目光无不是充满了敬畏。
蔚行云随手撕下一段衣袍,兜住血淋淋的头颅,收于袖中,而后挥袖负手,行至暮月面前。
“适才你所用的枪法,可是乃父所教?”
杀气俱敛的蔚行云,确像个人畜无害的书生,暮月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位书生意气的“大伯”和方才屈指间夷敌五万的杀神划上等号。
“此人熟知我家传枪法,莫非与父母相谙?”暮月思衬片刻,答道:“是先母所教。说来惭愧,晚辈活了十年有五,竟不知生父是谁。大伯可与家父相熟?”
蔚行云长叹一声,而后从腰后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玉佩,扔给暮月,“你可识得此物?”
暮月接过玉佩端详起来——玉佩通体乳白,因是蔚行云贴身之物,所以还犹有暖意,此外,玉身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幽香,令人心旷神怡。玉分二面,背面光滑如镜,正面雕龙画凤,正中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蔚”字,上部则有用于穿线的小孔。
暮月双手奉还玉佩,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材质相同却缺损大半的白玉呈给蔚行云:“先母的遗物中也有半块白玉,不知二者是否有关联?”
蔚行云以拇指拂过白玉断面,心中若有所思。他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同半块玉一并递还:“此玉唯我蔚家血脉所能有,此书乃我蔚家宗学《屈神指》经诀。我见你的徒圣枪徒有其形,而失其意,想是未以指法相辅之故。至于你爹,本名蔚布雨草尉蔚,行云布雨的布雨,是我的胞弟。所以我说让你称我为大伯,可不是在占你便宜。”
暮月妥适收好两件事物,而后一甩衣袍,就地下拜,颤声道:“大伯在上,且受小侄一拜。”
“此非行礼之处,”蔚行云搀起暮月,续道,“况且,我与你虽有长辈之名,却无长辈之实,所以你无需向我行礼,也无需向你爹行礼。”
“那大伯可知家父现在何处?”暮月抹干眼角的湿润,续又问道。
“哼!我亦不知,”蔚行云目光一厉,愠色立现,“若是找到他,我定饶不了他。”
暮月闻言大惊,方才蔚行云拱手之威已使她心惊,所幸此人是友非敌。但此时听他的语气,竟与自己生父间有龃龉,还隐有大义灭亲的态势。若是两人真动起手来,那可如何是好。虽说她未曾与生父相见,对其一无所知,但想来是无法与蔚行云相抗衡的,而以这位大伯手段之狠辣,还真有可能干出同胞相煎的事来。只是——母亲临终前的孤苦凄凉猛击着她的心房,怨怼之情充斥胸中,似盈水之堤,几要漫溢出来。
“还请大伯留他一命,好让我当面质问他为何置先母的生死于不顾,令她含恨而终。”暮月的语气又归于清冷,亲人相见的感动、晓知生父的激动仿佛只是一阵清风拂过水面,仅激起数圈涟漪。
“兄弟相残之事我可不会做,找他只是为了讨个说法,”蔚行云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侄女面色的变化,对其所想心下已是了然,他微一沉吟,说道,“不如你同我一块儿去找他?”
暮月刚欲答应,可檀口微张,话未出口,心下已在天人交战。她转头环视半周,只见军容肃整一如往昔,只是目光中的决绝,已转化成胜利的喜悦和对英雄的崇拜。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仇雠未绝,族人未得安定,小侄又岂敢妄动私心。惟请大伯代寄遥思。”说完,她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绣有一窈窕女子的锦帕递给蔚行云。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蔚行云蓦然瞥到了似是用鲜血写上的这一行小字,心中不由太息一声,这诗的作者最终等来了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可将诗印在锦帕上的人,却在入骨相思中黯然销魂。
“你母亲的夙愿,我定会送到,”说着,他也从怀中掏出一物,“我这有一只锦囊,危难时打开,或可救你性命。”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暮月接过飞来的锦囊,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然后跨上战马,对族人下达了继续前进的指令。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向着背井离乡的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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