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仪系?”秦潇以为柱子学的是宾馆礼仪之类,纳闷地看着他说:“你那么小声干啥?”
柱子见秦潇毫不在意,暗道自己多心,帮他提起行礼:“走吧,咱回寝室。”
小伟也帮秦潇拎起剩余的行礼,三人摇晃着往寝室走去。此时虽然天色已晚,室外还是闷热的很。不过对于刚喝完酒的人来说,这倒不一定是坏事。起码汗出的多了,多少也能加快酒精排出的速度。
到了殡仪系宿舍,秦潇抬眼看去。只见,这是由两栋方方正正的骨灰盒形状的建筑围成的院子。比起其它院系宿舍楼的吵闹和拥挤,这里显得安静而清冷。在跨进院门的那一刻,秦潇甚至感到了一股阴寒:“这小院儿不错,比外面凉快儿多了。”他缩了缩脖子说道。
柱子指着院墙后面冒出头来的密密麻麻的坟头,得意地说:“看,那就是我说的坟山,规模不小吧。”
秦潇望去,果然见墙外的矮山上布满了坟墓。紧凑的墓碑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看得秦潇浑身发冷。他紧了紧领口,后悔地问:“你们系的宿舍怎么建在这么个鬼地方?”
柱子不以为然地说:“因为我们不招人待见呗。”
柱子和小伟住在二楼,在他俩的帮助下秦潇很快就把行李安顿好,站在阳台上感叹:“还以为大学宿舍都是一张桌子、八张床,没想到这里还有独立的阳台和厕所,不错。”
“还有更好的。”柱子神秘地凑到秦潇旁边,指着对面的宿舍楼说:“你看那儿。”
殡仪系的两栋宿舍楼一栋男寝、一栋女寝,距离本来就近,再加上天气闷热,屋里的同学穿着也就比较“简单”。
“我在淘宝上买了一个望远镜,这两天就到货。”柱子色眯眯地盯着对面寝室说。
秦潇问道:“你来几天了?”
柱子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我……啊……昨天。”
秦潇竖起大拇指,讽刺道:“你下手够快的。”
这时,柱子突然蹲了下去,秦潇正纳闷,就听见对面骂了起来:“瞅啥,再瞅老娘把你眼珠子扣出来。”
秦潇循声望去,自己正对面的宿舍里,一个穿着小吊带的女生正用手机给他拍照取证呢,吓得他赶紧蹲在了柱子旁边,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柱子也朝秦潇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东北小妞性格挺烈啊。”
秦潇刚想骂他,突然眼前一黑,只听见小伟的声音从寝室里传来:“快进来,我把灯关了。”
秦潇在黑暗的掩护下进了寝室,担忧地说:“她不能找过来吧?”
“怕什么?”柱子这个罪魁祸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敢情拍的不是你了。”秦潇对柱子恨得牙痒痒,埋怨他说:“刚才你蹲下去的时候咋不叫我一声?”
柱子面色尴尬,犹豫了一下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系里?”
这次秦潇识破了柱子的诡计,气呼呼地说:“你别想转移话题。”
小伟拉了秦潇一下,指了指对面寝室说:“我看咱们现在就去吧。”
秦潇顺着小伟的手指望去,只见吊带女孩儿正气鼓鼓地站在阳台上往自己这边看。虽然他明知对方看不见自己,心中却一阵紧张,也觉得这么躲在寝室不是办法,便道:“那走吧。”
于是,三人走出寝室,登上坟山。夜里的坟山比想象中要可怕,虽然学院给道路装上了路灯,却反而让稍远处的坟墓若隐若现,凭添了恐怖。风吹动树叶,发出瘆人的沙沙声,随之舞动着的枝杈黑影在人眼前一晃一晃的,就像一只只鬼魅。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兽的哀鸣,听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种场景,使秦潇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闯进了鬼片现场。他走在柱子和小伟中间,腿像灌了铅一样,头皮一阵阵发麻,脖颈子一股股冒着凉风,连酒意都消散了。
远处,一簇绿色的火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冲天而起,极速向几人靠拢。接近后,又悄悄悬浮在树丛中,好像具有自我意识一样,偷偷观察着秦潇。
这时,柱子指着前面说:“上了这个坡就能看到殡仪系了。”
秦潇眯着眼望去,好像见到有几个鬼影飘了过去。他一边往小伟身旁凑了凑,一边安慰自己道:“幻觉、全是幻觉。”
终于到了山顶,从这里可以看到两个大院,一个灯火通明,是他们来时的宿舍;另一个坐落在坟山的凹陷处,零星亮着两盏灯,应该就是柱子说的殡仪系教学楼了。秦潇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谁在里面?胆儿真够大的。”
柱子逞能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秦潇被吓得哆哆嗦嗦的:“这不是看到你们系了吗,赶快回去得了。”
柱子听秦潇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兴致,坏笑道:“来都来了,走吧。”说完,拉着小伟便下了山。
秦潇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不知道应该追上去和同伴继续冒险,还是独自一人返回宿舍结束这痛苦的旅程。
而跟着秦潇的那团火苗见他落了单,居然抖动起来,显得很是激动,径直向秦潇冲了过去。
幸好秦潇最终还是下不了一个人回去的决心,在关键时刻甩开腿追了上去。
火苗扑了个空,“噗”的一声撞到了对面的树干上,又好像粘在了上面一般,沿着树干缓慢地滑落下去。
柱子和小伟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明知道是秦潇,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到殡仪系的时候,三个人都跑了起来。
那簇火苗再次追上秦潇,跟到殡仪系附近便不再前进,而是静静地藏了起来,好像在躲着什么人,又像是在埋伏,等待秦潇再次出现。
殡仪系的铁门紧闭着,在昏暗的路灯和路旁坟墓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秦潇无意间瞟到了门柱上的牌子,猛然发现上面写的是“殡仪系”三个字。他这才惊觉,原来殡仪系的殡是出殡的殡,和宾馆毛关系也没有。
一时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这就是为什么这个系被建在坟山中;为什么它的宿舍冷冷清清;为什么柱子说起自己的专业时吞吞吐吐。
本来已经逐渐克服的恐惧,一时间又袭上秦潇心头,让他觉得全身发冷,牙关打颤。
柱子见铁门紧闭,又起幺蛾子:“不如咱们翻进去吧。”
秦潇哪里敢翻,硬撑着说:“还是回去吧。”
柱子坏笑道:“我打赌你俩不敢翻进去。”
秦潇不屑地说:“这种激将法,谁会上你的当?”
可不等秦潇把话说完,小伟已经爬了上去。柱子随后也爬上了铁门,对秦潇说:“那你自己等在这儿吧,我俩一会儿从后门走啦。”
秦潇大急,生怕他俩真的扔下自己,只得跟在他们后面爬上去。
他这会儿腿都是软的,速度自然慢了不少。柱子和小伟都已跳进了院子,他才刚刚跨坐到铁门上。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在秦潇耳边炸响:“你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