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落青梅,枫林尽染。”
“横挥三千丈,梧叶衰黄。”
“剑平八荒定,流星飒沓。”
“久经战阵马,无意回头。”
唐尧郑重题名:《不回》
唐尧退后,由两人拉起了词幅。
“好哉!”罗启忍不住赞叹道。方凌面色一沉,又转笑道:“废话!”刘家主也道:“有后当如唐尧!”唐文峰昂起了自豪的头颅。
台下众人也都赞道。
“前两句起伏转折,上半雅、豪,下半悲、凄。”
“后两句当真是有着汹涌的‘豪情’啊!尤其那‘流星飒沓’涌现的是我少年侠气、壮志凌云!由战马‘无意回头’引申到将士们视死如归、誓死捍卫,不后退一丝一毫的忠国赤子之心!”
“一扫《枉少年》的慨叹,油然而起的是我男儿的热血澎湃!”
“哦?在下倒有不同的见解。前两句中‘执笔落青梅’与‘横挥三千丈’表唐尧兄文墨之功、造诣之深,却只落得‘枫林尽染’、‘梧叶衰黄’,叹的是空有一腔热血无处挥洒的惆怅。后两句中‘剑平八荒定’求的是为国效力,‘无意回头’是有肩负重任,那是决然的发奋!”
台下众议的人们突然为词意的见解争得面红耳赤,但无不是对唐尧的敬佩。唐尧尽收眼底,始终云淡风轻。
唐尧缓步走下台,罗启猛的站起,大笑着用力拍了拍唐尧的右肩,嘴里接连三个“好”字。唐尧面色陡变,硬气地吃了三掌,微笑道:“多谢前辈抬爱。”
唐尧此处用“前辈”称罗启,便是对罗启的尊敬。唐尧毕竟出身唐家,自幼习武,又志在边疆,自然崇武尊高。罗启普通的三掌,唐尧可是艰难地撑了下来。饶是唐尧,也受不住罗启如此折腾。唐尧不明这是否是罗启故意施压,看向罗启,才发现应该是罗启性情如此,不由微笑。
莫说唐尧少见多怪。唐尧幼年时是与罗启接触过的,当时虽知晓罗启怪力非凡,却只念得是小孩的身体撑不住。唐尧不久后就参加了郊武试,随军去了,哪里知道便是那时罗启也是尽量收敛了力气?此刻罗启顾不得那么多了,没了刻意的控制,一身的怪力施展出来,唐尧着实吃不消。
下了台,唐尧与唐文峰打过招呼,就径直回唐府去了。即便唐尧人已不在此地,但这个名字依旧刻在了在场诸位的脑海里。
“既然两位才子已作了高台,小弟我便取那憩亭好了!”一人走上了台,对刘家主微微拱手。刘元笑道:“就由你来吧!”
上台的是刘家二少,刘坤。文学才气如何暂未可知,那一手好字却深得众人称道。
既由方唐两家做了那先客,得了赞赏,刘坤就兀自上了台,免的众人忘了谁才是主场。虽然刘坤作词与前二者相差不少,刘家主也颇为欣慰。
罗全自然紧随其后,他那个不中用的弟弟绝对是指望不上了。然而罗全也实在没什么天赋,平淡无奇的词作让在场不少人歇了去罗家的心思,罗启一脸无奈。根本没有可比性!罗启恨子不为啊!但这罗启,怕是连罗鑫都不如。
几人都出了面,就到其他书生了。其中也不乏其他世家的人,但毕竟没有三江城的一席之地,许多人暂且不作考虑。直到第一试结束,其他世家各自也才招到寥寥一两人罢了。那名教书模样的青年也是有几分才学,入了刘家。
第一试匆匆结束,刘元也没瞄到半分梁靖的身影,不禁微叹,浪费了布置。
揭开了左边的画布,写着一个字:“月”
刘元道:“第二试为诗,主题就是这‘月’字。”
“由我打个样,如何?”熟悉的声音传来,刘元一喜看向了梯处的梁靖。刘元喜道:“这位就是亚等举人,梁靖!相传梁举人才学甚广,今日有幸得见!”
几人震惊,惊的是梁靖的到来;几人皱眉,不满的是梁靖的架子太大;几人不屑,不屑的是梁靖的才学。
梁靖镇定自若,淡然一笑,道:“多有担待,勿怪!”几人歇了不满的心思。梁靖的目光扫向了罗启,依次是方凌、唐文峰与刘景。
“这小子有点古怪!”方凌暗道。那深邃的目光,一点不像是读书人。与唐尧几分相似,方凌摇了摇头,不一样。
梁靖伸手纸笔,直接挑了唐尧才用过的。众人不知是否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梁靖轻触了墨盘,落笔。一笔一划极为慎重,梁靖的眉头时而紧皱又时而舒展,没人知晓梁靖想的是什么,不免好奇。
梁靖停笔,由两人起了诗幅。
梁靖先写的是题,题曰:《贝曾方》。贝曾方是何?众人不知,却是看向了方凌。无他,梁靖是横着写的。是故意的吗?没人知道。
梁靖笑道:“贝曾方是我一位故友。”听到梁靖的解释,众人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正文。
“明挽相见”
“天吾人得”
“指代齐不”
“盘去布江”
“玉远棋三”
“悬君罗道”
“夜随星只”
“这什么意思啊?”
“不懂不懂。”
“妙哉妙哉啊!”
“这位兄台,这是何意?”
梁靖在台上泰然处之,笑着朗诵了起来。
“夜悬玉盘指天明,随君远去代吾挽。”
“星罗棋布齐人相,只道三江不得见。”
只由梁靖一诵,众人才明白这是何意。
一人问道:“为何如此写道?”梁靖笑答道:“既是思切故人,便由贝兄曾经的习惯书写了,一时没回改过来,见谅见谅!”
“能理解!能理解!”
“这诗朴素,却又有情。”
“月代吾挽,哈哈!妙哉!”
“也是对友人的劝勉和无法相见的遗憾。”
众人不去理会那些,品读了起来,赞不绝口。
“哪里好了?”一人问道。众人愕然。另一人问道:“何处不好?”那人答道:“韵脚全无,毫无音韵之美;无处对仗,毫无形式之美。这,又有哪里好吗?”众人哑口无言。
梁靖笑道:“我无心入世家,也并不觉得这诗有哪里好,却是入不了大家的眼,毁去便是。”便是要撕毁墨纸。方凌拦下,道:“这诗就给我好了。”收了墨纸。刘景暗道:“不知恬耻!”
梁靖笑着,本意如此。
梁靖下台,争吵结束。第二试照常进行。第二试结束,情况大抵与第一试无异。刘元道:“这次文会不与第三试,赋之试。时间不早了,诸位早点歇息。”便是众人陆续离场。
四位家主还留着。刘元近至梁靖身前,问道:“不如……”梁靖一笑,道:“不如带我上四层看看?”刘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察觉到梁靖知晓自己意图,才又欣喜着要梁靖上梯。
梁靖转身对方德道:“跟我上来。”不容置疑的语气令方德一怔,方德意识到什么,眼里金光绽放,就是急急要上梯。方凌厉声道:“不可!”方德道:“还请家主成全。”方凌冷哼一声,没了下文。还有四家的小辈在场,方凌顾得脸面,只得道:“注意点!”没人知道注意点什么,梁靖笑道:“放心!”
刘元看方德上梯,微微皱眉,没有多言。梁靖、刘元紧随其后。
随意找了一间空房坐下,刘元自觉地退了出来。梁靖问道:“想不想摆脱方凌?”方德喜道:“自然。”梁靖道:“你只需这样做……”梁靖交代一番,刘元惊道:“真要如此?”只见梁靖重重点头。
眼见方德离去,刘元入内。刘元问道:“所言何事?”梁靖笑道:“不足道哉!”见梁靖无欲相告,刘元住嘴。
刘元尴尬一笑,问道:“先生何时开始怀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