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询问下来,也只是知晓了她的姓名与来地。不过这也算好事,目前看来这也只是一场闹剧,还不到揭开谜底的时候。
“珏玉县么?”梁靖喃喃,嘴角勾起一丝不自然的弧度,鬼魅异常。盛道然已没了耐心,既问不出有用的情报,干脆回房睡去了。
梁靖问道:“谁说我厉害的啊?”洛南宁回忆了许久,喜道:“是一个老头!”梁靖不再过问,心里却道“果然”。
东方,唐家府邸。
唐文峰在房内摆了一桌酒,道:“老友既来,何不一叙?”便是一人从窗外跳入。唐文峰笑道:“你还是一样,不走寻常路。我都为你开门了,你还是从窗户进来,我怎么说你这人呢?”来人一笑,道:“还不是帮我开了窗?”唐文峰自无反驳。
唐文峰改道:“那小子终归还是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个老东西肯定不放心。”来人道:“何故如此,既然知晓其中利害,又何须派人把他强行拉入这场棋局?”唐文峰道:“无他不可!”来人笑道:“怕是你们这些老一辈的没了那个力了,非要找个年轻人顶头,不害臊吗?”唐文峰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
来人语塞,转而笑道:“你这家伙,如今都已是一介家主了,还这么没皮没脸的。”唐文峰道:“那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啊。”来人一恼,豪饮一碗酒,便是要出口。
唐文峰摆摆手,又好言相劝道:“虽说你本事多,也厉害,但还是不要插手这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来人更是怒道:“什么叫闹着玩?我怎么就不能管了?他是我的人!我救的!他的命就是我的!你叫我怎么不管!”唐文峰问道:“你医术高明我是知道的,但你一生救治了那么多人,你又为何不去保他人性命?”来人道:“他不一样!”
唐文峰轻笑道:“有何不同,同样是生命,非要分个高低贵贱?”来人道:“不是高低贵贱的事,他有多重要我自不必多说,你也知晓。他也是下赢这盘棋的关键!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存有私心。”
唐文峰叹气一声,不再与来人争论。事实上,他也是明眼人,坐在高位多年,他也知道以大局为重。方才也只是试探,多年未见,谁也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如何分辨敌友?不要看来人如此笃定,暗中之事谁又能理得清呢?
唐文峰最后问了一句:“司岳,你对他有信心吗?”司岳满意地笑了,道:“自然!”
南方,方家府邸。
高堂之上,方凌稳居上座,方德在下方正襟危坐。夜半十分,高堂里就只有两人,颇有些空荡。
方凌沉声问道:“接触过了?”方德吞咽口水,汗水直冒,支吾道:“回家主,是的。”方凌猛得站了起来,斥问道:“我怎么和你说的?”方德自觉地跪下,颤道:“目前时分,事态紧急,非方家人断不可信。外来人氏不得接触,统一练武,预防大敌!”方凌又问道:“你可知错?”方德道:“孩儿知错。”方凌怒哼一声,道:“禁足三天!”方德道:“是!”
出来时,方德仍然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当然,禁足三天自是没什么的。毕竟三日后就是文会伊始了,方德是方家才子,定会参与,若罚得重了,也会失方家的脸面。
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方德才得意地笑了,道:“很好,我的印象应该就这样留在他们脑子里了。接下来……”方德一喜,道:“就是那梁靖!”
方德控制了音量。他知道,附近有方凌的人。在方德眼中,方凌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当年本来钦定的家主是他,却在老爷子病逝之后被大哥方离抢了位。方凌特意找了人灭掉了方离,谎称是仇人复仇。
方离一生本本分分,又哪会有什么仇人?就连家主之位也是因为老爷子忽然病逝还未正式传承时顺理成章地坐上的。几年下来,方离一直有心把家主之位给方凌,却遭到方离妻子的阻拦。
方离至死都不知道,是方凌借他人之手杀了他。方离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用啊!”方离妻子也要分点财,被方凌赶出方家,甚至方离一脉的人全部赶出了方家。
好几年后,状况才好转过来。这几年间,一直是罗家扶持着方家的地位,多方面支援。罗家主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自然不会去细管那些事,力排众议,为的也只是履行与好友的承诺。所以现在,罗家方家两家抱团,几乎是绑在一起,处于优势地位。
方德也算个狠人,自幼就聪明的他,偶然地了解到方离之死的真相时,就开始了准备。也或许是因为方凌发现方德过于聪明,方凌就开始监视方德的一举一动。方德也因此伪装成一个书呆子,方凌渐渐放下了戒心,监视的人变少了,但依然没有放弃监视。
方德隐忍着,他日日夜夜都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那是来自方凌的压迫感。方德时刻都提心吊胆,只怕自己某一天会死于非命。方德隐忍着,直到方凌允许他参加了一次科考,他才抓住机会,考上了秀才,本想随便找份官职,脱离方凌的阴影。没想到方凌竟把他推为方家才子,固定在了方家!
方德继续隐忍,终于,他看到了一丝曙光!梁靖!梁靖身为亚等举人,与他打好关系,指不定待梁靖去京城的时候也会带上方德。
所以他特地偷偷来到城门处等候梁靖,与他套近乎,可惜梁靖油盐不进,如何夸赞都无所谓的样子,还谦虚了起来,与方德说教。方德都要气得砸桌子了,他名义上也是方家才子!自己也聪慧过人!又怎会不理解前九文章的奥妙?
方德无奈地走了。方德的行程也就被监视的人禀报给方凌了。方德以为,方凌所说“目前时分,事态紧急,非方家人断不可信。外来人氏不得接触,统一练武,预防大敌!”只是与他一人说过,就是为了让他错过梁靖。
方德暗自庆幸。方德却不知方凌所说“预防大敌”千真万确,便是墨云堂的人要发兵了。
西方,罗家府邸。
罗家主还是坐在凉亭之内,桌上茶却变成了酒。罗家主道:“出来吧,肖贺。”肖贺笑道:“你如约帮了方家,我也如约而至。”罗家主问道:“方凌小人一个,何必帮他?”肖贺道:“方凌自然是小人,可方离始终拜托我照顾方家,你对好兄弟的嘱托如何?”罗家主笑道:“自是尽力办好。”
罗家主又问道:“他很好么?这么多人都出山了。”肖贺笑脸一收,道:“罗启,不该问的别问。”罗启笑问道:“比起我呢?”肖贺只道:“都是生死之交!”罗启朗声一笑,心满意足。罗启问道:“那我若是墨云堂的人呢?”肖贺笑道:“一刀捅了!”
两人不言语,只顾饮酒。
北方,刘家府邸。
刘元问刘庆:“梁靖如何?”刘庆道:“不好!”刘庆原以为刘元把他找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结果就问了个梁靖如何?一想起梁靖,刘庆就难受。梁靖既不谦虚,也不觉得有什么才学,关键白天还丢脸丢到家了。刘庆脸一红,回到房间看博书了。
自始至终,刘元只是笑笑。
城主府。
张城主叹道:“风势不明啊!”
衙门。
府尹道:“他来了!”
远在罗阳镇,张才收了收东西,来到罗阳镇城门口,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就要踏上征程。
“张老爷,你还回来吗?”罗阳镇灯火照亮,陆陆续续点亮了黑夜,人们提着灯走了出来。那是远比闹市十分还要壮观的景象,众人默契地说了一句,不再言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才热泪盈眶,让它静静流淌着。
二十年!张才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二十年!
怀恋地记下这一幕,张才背过身去,勉强地笑道:“可能……不!会回来的!”
梁皇城。
梁祺问道:“墨云堂有大动静吗?”齐致回道:“并无。”梁祺点头,又问道:“余国那边什么态度?”齐致道:“余国要谈和。”梁祺道:“很好!”齐致欲言又止:“但是……”梁祺问道:“但是什么?”齐致头低了下去,不敢回答。梁祺再次问道:“但是什么?”语气中有了不容置疑的味道。齐致道:“但是余国要求……”齐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梁祺,撞见梁祺怒瞪的目光,赶紧低了下去,道:“要求陛下亲自前往余国谈和。”
梁祺忽然大笑不断,齐致几近是要把头埋进地里,惶恐不安。梁祺一摆手,道:“下去吧!”齐致如赦大罪,逃出了。
梁祺自言自语道:“余纪你好大的胃口啊!”又自道:“罢了,那便走一遭好了。”
西将军府。
秦皓仰望明月,问道:“肖师父,你如今还好吗?”
一夜之间,风云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