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余笙愈发为房子的事发愁。
余笙，27岁，济南人，研究生毕业于北京某985院校，之后留在通州一家进出口公司做单据。
工资还算合理，余笙花销又少，加上些兼职费，几年来攒下多20万元。
现在三年合同期满，领导打算跟她续签合同。没想到父母那边却出了问题——
余爸余妈看她在北京没房没对象，想让她回济南。
当年余笙爸妈对她研究生的选校就很有意见：山大毕业的姑娘，本校保研也过了，却非要考北京的，图个啥？
好不容易考上研了，爸妈还是发愁，怕她落不下户口。工作两年，北京户口落下了，爸妈接着愁她没对象。
清明余笙休假回家，老爸、老妈、老叔、老婶儿搬着四把太师椅，把余笙围在中间，好好给她开了场“批斗会”。
老叔说：“姑娘呀，有对象啦？”
余笙说：“叔，还没呢。”
老叔挤挤眼睛：“就没看对眼的？”
还不等余笙说话，余爸嘟囔起来：“发展个屁。你没瞅见她在北京那个猪窝，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得。哪个想不开要娶她？”
余妈拿无影脚猛地踢向余爸，余爸流畅躲开，扔下句“该踢的不踢。”转头进了厕所。
余妈缓缓道：“丫头随我心气高。可看看那边房价，就算我们给你交了首付，你自己得还到哪辈子？再说，但凡你有个对象能互相照应也行。可你去北京有5年了吧，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啊？”
余笙只顾低头抠手。27年来，她最熟的兵法就是“敌不动我不动”。
余妈徐咏梅在街道当了三十多年干部，嘴皮子功夫没人比得过她。
一旁的老婶笑眯眯地点头：“嫂子说得对呀！”
徐咏梅继续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咱们名牌大学毕业，人也不寒碜，咱家在济南条件也算很好的，何必背井离乡受委屈？”
老婶一唱一和：“多少年轻人早年光想闯，结果最后事业一般般，家庭问题又没解决，到头来后悔的。对了，王凯前两天跟我说，他发微信你老不回呀？”
王凯是老婶的亲侄子，在国税局上班，人长得浓眉大眼。
余笙打了个哈欠：“我又不会回济南，祸害人家王凯干嘛呀？您们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徐咏梅拔下拖鞋，“嗖”地朝余笙脑袋砸去，余笙一低头，拖鞋直插进老婶的大嘴里。
***
万分抱歉地送走老叔老婶，徐咏梅掩上防盗门，转过脸立刻横眉立目：“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拧种？”
余笙一脸无辜：“怎的了？”
“人家王凯一表人才，工作又好，家里还给他置办了三四套房子，哪不好啊？不回微信……你现在是玩欲擒故纵的年纪吗！”
哪跟哪啊……
“妈……我跟他聊了，是聊不到一起去。”
“胡说八道！你婶儿都给我看截屏了！不是‘嗯’就是‘哦’，你当批奏折呢！”
余笙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没怎么着呢，聊天记录都能传到她妈这。这样的男人，白给也不能要啊。
徐咏梅自觉说漏了，赶紧软了口气：“网上说话跟面对面还是不一样，至少见见看。你之前把人家心凉了，这次回来，主动约约人家，听见没？你婶儿说了，王凯没放下你。”
见都没见过，也不知哪来的“没放下”。
“这周日！中午十一点！什么……尚品牛排！爬着也得去！”
余笙立刻认怂：“啊行行行……听您的听您的。”
徐咏梅气得太阳穴直跳，怒气冲冲进了里屋，“咣”地甩上房门。
半晌，余长礼叹气：“你说你回北京，受那十来平米的窝囊气，值吗？”
余笙听了老爸的话，心里颇不是滋味，“爸，我挺好的，您别太担心……”
余长礼继续叹气：“可是为了你去坑人家王凯，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你要不然还是回家跟我们过吧……”
“……”
***
是夜，余笙干瞪眼睡不着，一看表，已经凌晨三点。
窗外，整个济南城已经陷入沉睡。这里是她的家乡，她爱这里，但不满足于永远生活在这里。
10年前，高考前夜，余笙也是这样望着窗外。那时，她虽好奇济南以外的地方，但没有足够的勇气走出去。
4年后，她终于走出去了。
拧筋的人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
不过看眼下这情况，得把买房提上日程了。再偏的地段都行，一是让爸妈放心，二是断了他们逼女回乡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