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食物的香气已弥漫开来,飘至了屋顶又向四周散开。有的依附于墙面画作之上,有的悬浮于茶几木桌之上。饭菜已多数做好,摆在桌子上。一个共有十来盘菜,各各看上去都色香味俱佳。没想到王宇恒平常搞笑滑稽没个正形,居家这一点倒是不错。
我们陆续围坐在饭桌旁,王宇恒把最后一盘菜端到桌子上后也坐了下来。时间已来到接近1点钟,大家早已饥肠辘辘,至少我是真饿了。还没等东家——王宇恒开始招呼吃,我就最先夹起菜来。
“云伟,注意点形象。”坐在我旁边的方永生小声示意我道。
我看看了其他人,然后不好意思的放下了筷子。王宇恒此时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看上去很有主人气场,想到他在学校的情景,这种落差使我很不适应。
“首先感谢大家今天能来我家里做客,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敬请谅解。”
王宇恒的话显得很成熟稳重,这使我更加不适应起来。不过这就是真实的他,记得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就被这个外表滑稽又很热情开朗的胖子(其实也不怎么胖,只是和我比较有点胖而已。)给吸引了,很快和他做了朋友。我原本认为他就是这样,不过那次和他一起去医院看望他生病的爷爷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超越常人的成熟。
“好了,王宇恒不要摆谱了,大家开吃开吃。”我虽然心里那样想着,可我还是感觉这样和他说话比较舒服。然后王宇恒就向我投来了厌恶的目光,不过我早已习惯他这样,他这样只会因我想笑。
随后大家开始动起了筷子,开头大家还很拘谨,最后都放开了起来。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着各种生活学习的话题,连平常有些沉默不爱说话的杜月都加入我们的话题中来。不过还是有一位例外,陆诚嘉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吃着饭菜,而且咀嚼的声音很轻。现在愈加感觉陆诚嘉如同隐形人一样,到哪里都想办法让自己不受注意。
我们先是吐槽着在学习当中遇到各种烦心之事,然后又转到生活当中遇到的各种趣事之中。有八卦有感悟有生活又有温情,有学校内的事又有学校外的事,有作为一个学生的对未来畅想又有作为一个孩子的成长烦恼。食物在时间之河的流淌中在语言之桥的传输中,慢慢的进入到我们的肚子里随着消化变成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
在交谈中王宇恒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说:“对了,家里面还有一提啤酒和几瓶白酒,给有谁想喝的。”
“算了吧,俺爸讲喝酒对脑子不好,咱明天还要上学影响学习。”方永生显得很认真的说着。
这句话迎来了罗晓峰的嘲弄。“就你那学习成绩就你那脑子,喝和没喝都一样,别拿你爸出来说事了。”
对于罗晓峰的嘲讽挖苦,方永生当作没听见,出于我对他的了解,估计他心里该想:狗咬我了,我还能咬回去吗。其实他俩关系倒是挺不错,不过就喜欢以互相嘲讽挖苦为快。
“没事没事,咱少喝一点不影响学习的。”我劝说着。
“那我就去把那一提啤酒拿过来吧,你们自己看,想喝的就喝一点,不想喝就还喝饮料。”王宇恒说过后,就转身去拿酒去了。
没多会,王宇恒提着啤酒过来了,他坐回座位后就顺手开起了酒。听着这酒不停开启的声音,我一下回到了高一那年的一场生日聚会上。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们找了一家用雨布搭建的大排档里,在雨水打在雨布的噼啪声中,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尽兴的聊着。那时一个名叫孙明辉的同学,正在我旁边嘭嘭的开着酒,他的模样现在我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他很爱笑,笑得时候眉毛总是挑逗起来,在浓厚的眉毛下有双明亮透彻的眼睛。那天那场生日聚会就是他的,他当时笑的很开心,我们正开心的聊着很多有趣的事。那天是我步入高中最开心的一天,他也是我那时最好的朋友,不过后来……
王宇恒把酒递给了我说道:“云伟,我知道你酒量还是可以的,喝一瓶吧。”
我接了过来,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又喝了一口。此时王宇恒、罗晓峰也在喝着,随后方永生在罗晓峰的不断刺激下,也拿过来一瓶酒喝了起来。刘晓茹看着我们喝的挺尽兴,她也要了一瓶。只有杜月和陆诚嘉他们在默默喝着饮料。
后来孙明辉生了一种病,一种很难治好的病——白血病。他停止了学业住进了县里面的医院,那时候我还去看过他。那是他满脸苍白没有血色,皮肤干燥身体也浮肿起来。可他一看到我还是笑了,可那笑容如此牵强,早已没了以前的灿烂模样。当时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后来我再去时,他已不在那里了。听医院的护士说,好像是转到省立的医院去了,往回我就再也没见到他。
“对了,云伟我刚想起来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上一年因为我们不知道你自己偷摸的过了,今年是不是要大办一场。”王宇恒看着我有些兴奋说着。
“我生日那天正好星期四,我们还在上着学,办不了吧。”我刚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迟疑了一会说道。
“没事,我们可以推迟几天到星期日再办,生日又不是非要规定在当天办。”王宇恒喝了一口酒说道。
“星期四是你生日啊,我都不知道,到时候办的时候记得带上我。”刘晓茹面带笑容看着我,用有些意外的语气说着。
被她看着我顿时感觉不好意思,我有些吞吐的说着:“到……时候办……再看吧,如果……办的话我准备……把今天的人都喊上。”
“我就知道伟哥你仗义,不说了喝酒。”罗晓峰一边说着一边把酒杯举了起来。
随后除了陆诚嘉大家把杯子都举了起来,我也跟着举着。坐在陆诚嘉旁边的罗晓峰用不举杯子的左手不停示意他,他才反应过来,缓慢的举起杯子。杯子嘭的碰到了一起,那悦耳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膜直击我的灵魂深处。我又想起了他——孙明辉,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下午我们吃过午饭后,还有什么活动吗?”坐在那里一直不开口的杜月轻声问道。“如果没有的话,我下午还想着回去一趟,把手机放家里去。”
“活动,这个要问我们伟哥,毕竟这次午饭都是他提议的。”罗晓峰看着我笑嘻嘻的说着,此时由于酒精的原因他脖子已经红了起来。
“你们要想出去玩的话,可以找王宇恒,他家就在这,对附近应该比较熟,还有手机如果不担心的话可以先放在王宇恒家,到每月长假的时候再拿回家去。”酒精也在慢慢侵蚀着我,我有些醉熏熏的说着。
王宇恒听了我的话没有出现任何抵触情绪,他有些热情的说着:“对,手机晚上回学校之前可以放在我家,至于下午到哪里玩……。”他稍微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觉得城北头的那座公园不错,离这也不是很远,大概两三里路吧,和从这到学校差不多。”
“哦,条哥你说的那地方我知道,我上次还和罗晓峰去过。”方永生跟着说着。王宇恒外号叫“恒一条”,所以方永生总喜欢叫他条哥。而我总被方永生和罗晓峰叫成伟哥,刚开始很是抵触,现在也慢慢习惯了。
方永生的话迎来的罗晓峰的抵触,他对着方永生厌恶说道:“去去去,说话别带上我。”
“好,那我们下午就去那里吧。”最后刘晓茹清灵的声音终止了这场话题。
桌上饭菜已所剩无几,酒瓶也多数空去。除了陆诚嘉和杜月,我们多少都有点醉意。我在醉意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一下又回到了那一天晚上。烧的有些发黄变旧的白炽灯泡,散发出明亮刺眼的光芒照耀着孙明辉充满笑容的脸上,那脸庞好模糊又好清晰,来回飘荡在我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