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沈倩所言,胖子脑袋嗡地一下懵了,呆若木鸡地从房顶摔落到地上,把厚实的木板地砸了个大坑。停了下才回过来神,从坑里跪爬出来,冲着沈倩就咣咣磕头,嘴里连说,“徒儿拜见师傅,徒儿拜见师傅。”
“拜个师而已,哭什么?大男人的,真是烦死了!”这点沈倩跟胖子一个样,听不得人哭。
“我想我姐!”
“想就回去看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也会替你高兴的。”
这话要是别人说,可能显得太狂了,可她是沈倩。血手罗刹玉娇娘沈倩,沈清许。
“对了,离兄弟!”胖子开始找刚才手拿的骨珠。
“又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要真有危险,你离兄弟早凉了。”沈倩有些后悔收这徒弟了,收得好像太随意了。指尖顶着骨珠,示意胖子起身,不要一直跪着。
“这东西可能是颗舍利,或者类似的东西。跟佛门有关系的东西,一般都不会致命。”
听说跟佛有关系,胖子无奈笑笑:“是不致命,只是很可能救出来,就是一个只会敲木鱼的和尚了,师傅……”
“能试的手段刚都试过,这东西已经锁死,三十六个时辰后,会自动把人放出来。”
胖子觉得沈倩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手一摸,连多长时间人会出来都能知道!
看胖子一脸的呆样,沈倩越发想逐他出师门了。“中你姐那本破书的毒不浅呐,我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都是她交代的。”说着打开桌子上扣着盖子的食盒,一颗女人头秀发高挽。即使闭着眼,眉梢嘴角却难掩妖媚之气。
“郑嫣儿!就一脑袋了?!”胖子对着桌子看得好生清楚,没有脖子以下。胖子终于反应过来沈倩的爱好,下意识想往后退。
“找她来问点事,当然借颗头就够用了。”沈倩越看胖子越觉得,要是让人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徒弟挺丢人的。“这个,你好像叫魏广对吧,收徒的事你就当我没说过,可好?”
“师傅………”
“起来,别哭,吵得我头疼!”
离宽呼呼大睡之时,纯白中有了变化。一抹灰黑似一抹污迹渐渐变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从极远处慢慢接近。
离宽睡到断片,醒来时有点茫然,缓了好一会,才开始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在这里”那些醉鬼常思考的哲学问题,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以为自己刚闭眼,就被人叫醒,而疲倦已经一扫而空。
四下无边界的白色里,勉强睁开眼的离宽只能模糊辨认出对面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早!”
离宽主动打了个招呼,初步把来人定义为中立友善单位。不然还能怎么办,已经够糟糕了。
“不知施主从何处来?”
我去!怎么又碰上了!
嘴边的“五庄观”自然是不敢随便出口,只因担心这人他还没看清,别撞在正主手里。
等眼睛终于找回焦距,离宽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莽撞行事——来人不是五庄观的,是个和尚!
在青州,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仙佛之争打了天崩地裂,他要是顺嘴说自己是五庄观的,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和尚非把他也打扁不可。
为什么要说“也”呢?倒不是离宽看到了什么受害者,只是恐怖片里的变态一般不都是侏儒好砍人腿,丑女喜划人脸……?眼前的和尚却扁平扁平的:身着唐僧宴会同款帽子和袈裟,像是贴在身上一样。袖口最是奇怪,状似喇叭,中间悬着一只手。和尚正把同样扁平的禅杖举起。
由于和尚侧对着离宽,从离宽的角度只能看见半张脸。那唯一的眼睛瞧着离宽,等待离宽的回答。虽然没表现出女道士的狂暴,可那禅杖上却开始汇聚金色的光芒。
大慈悲,大欢喜,让离宽看了忍不住想膜拜。
要不怎么说佛祖是个有本事的呢——出道晚,却抢下跟道尊五五开的基本盘,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不对!不对!!
差点被洗脑,离宽一身冷汗。这也太邪性了,完全不需要讲什么大道理,而是让你自己以本身的世界观,去思考佛的伟大。
离宽心说,得赶紧想法回答“我从哪来”,这样下去不行!
其实说起佛,离宽除了最上面的那位,一时根本也想不起谁。要不,说自己是跟法海混的得了!那个是杭州什么寺来着?仓惶中,离宽只能忆起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断桥借伞……越想越歪,最后满脑子都是唉~嗨~唉,唉~嗨~唉~……
“小僧自南海来!“离宽一来对佛确实知道得不多,一来是受那金光影响,被时不时冒出各种理由的佛祖了不起搅乱了脑子,实在想不起法海跟脚。虽然有些疑虑,为什么第一时间想起的是法海贼秃,而不是观音姐姐,可现在顾不上了,得先让那金光停下再说。
“南海?不知道可是普陀寺?”
离宽正要点头称是,不过猛然想起来,玩大话二的时候有个好友玩的就是普陀,角色名“抠脚大汉”——对了,普陀只收女号!
离宽把都已经微弯的脖子,硬生生正了回来。
那是个游戏没错,可是你仔细想想,它合理啊!观音姐姐坐莲台讲法,下面总不能是一票膀大腰圆的光头猛男吧。要是有南海、有观音姐姐,那也得是普陀庵,绝对不能是寺!光头坑啊,怎么最近净遇这种货!
“非也非也,小僧只知普陀庵,未曾听闻南海还有普陀寺。”
和尚乐了,禅杖上金光大盛,“即是普陀庵,你又为何从南海而来!”
我去!原来这贼秃在这等着我呢!是啊,我为什么从普陀庵来的啊?
逼到墙角了,离宽一个机灵——对了,我说我是从我南海来,又没说是从普陀庵来。
“莫要胡言,我家老祖在普陀山看守紫竹林,每日遥拜,从未逾矩。大和尚好生无理!”
“你可曾受戒?”
离宽眨巴眨巴眼,这和尚又想干嘛。猛地想起刚认的老祖会被逮去看竹林,不就是因为偷袈裟?这家伙穿的跟僧差不多……哦?这是要跟我论辈分啊!
“尚未受戒,菩萨说我尘缘未了,需等时机到,才会带我去西天大雷音寺受戒。”
跟我离宽论辈分,我吓死你。
“既不是佛门中人,何称小僧!”
“废话,我年纪轻轻,不称小生,又如何自称?倒是请大师教我。”
只要让离宽捋出个头来,小火车就开始呜呜冒烟了。不等和尚回话,离宽接着说道:“当初圣佛遇我家老祖,也要说‘我也硬不多只战平手’。你这大和尚如此无理,可敢跟我回南海理论?“
要是真让离宽讲讲西游唐僧被偷袈裟又遇了黑熊精,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离宽也含糊,只依稀记得里面好像有好几个妖怪。不过要说起孙悟空对黑熊精的评价——”我也硬不多只战平手“,妥妥是原文。
至于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别问,问就是黑熊精厉害啊。观音姐姐都二话不说地给祂封了个神位。
”不知来此,有何贵干?“和尚不接离宽的话茬,而是直接跳回到要你命三连。好消息是他客气了许多,至少高举的禅杖已经收了起来。
有何贵干怎么答?说紫竹林竹笋太多了,菩萨邀请高僧去普陀庵论法,谁讲得好,奖励竹笋两根?这么说,估计大和尚的法杖就又该举起来了。
离宽一琢磨,不停给他挖坑的倒霉和尚既然开始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放个大招:”哼哼,大师又何必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