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高台之下众声齐喝,人人面露愤怒之色。
关茶尔一脸茫然,从人群中挤进去。
台上是一个身形纤瘦的红衣女子,右手执剑,剑锋却是向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顺剑滴下的鲜红血液。她面前则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男子,手中的剑正指向那红衣女子的心口处,表情冷漠如霜。
红衣女子吃力的问了一句,你真的要杀我吗?
白衣男子道:“不知悔改,这便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怨不得旁人。”
只见那白衣男子手中的剑狠狠刺入她的肋下。
刹时间,关茶尔错愕般感觉自己肋下一阵剧痛,没来得及一探究竟,便听见那红衣女子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
笑声伴随着一股股从嘴角流出的鲜血渐渐减弱,嘴巴艰难的张开,似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一人横空飞来,剑锋飞速向她后背刺去....
不要~~~
关茶尔从梦中惊醒过来,抬头看看,眼前一片祥和。
原来是做梦,还好还好。
换个姿势,埋头下去,继续睡觉。
嗡嗡嗡~~~
啪~~~
嘶~~~~呃~~~好痛!
关茶尔心想这树下的蚊子也太歹毒了吧,睡个午觉都不得安宁。
可能是趴在石桌上睡太久了,腿有点酸,本想伸腿舒展舒展,突然感觉脚踝处隐隐作痛。下意识地往疼痛处看去,原本惺忪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好几倍。
脚踝处被浸了血的白色绷带绑着,本能的伸手去碰,突然发现双手行动不太灵敏。
她解开束袖护腕一看,手腕处也缠了一层微微泛红的纱布。这时心口处传来阵阵的疼痛,顺手捂住胸口,似乎发现少了什么东西。
立即检查着装,穿戴整齐。
蔚蓝色圆领绣花窄袖衫,黑色腰带,白色中衣中裤。
嗯,都没错,是早上穿出门的。
灰色矮绑布鞋?我穿出门的不是灰色绣花长靴吗?
一时惊疑,又觉得有些头疼,手握成拳在太阳穴处敲了敲。顿了一下,额头上怎么也缠了一层纱布?垂下手,手上却沾了些血迹。
难以置信,自己乱摸一气。
关茶尔呆滞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答案,这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仔细回想。
我今天是来古镇参加汉服活动的,早上为了做妆容造型还起了个大早,时近中午困得不行,想着回酒店休息肯定会睡过去的,那这一天也就废了。
于是就在古镇找了个清静的院子,院里有一棵大树,枝叶繁茂,躯干粗糙茁壮,树身目测需要两三个成人手拉手才能环抱住。
经自我鉴定,嗯,古树一颗。
树下有一张干净的石桌,旁边还有石凳椅,树荫越过石桌一米左右,简直就是休息的最佳位置。
走近,坐下,从挎包中取出一瓶水,喝了一口。向四周观察起院里的各处旮旯角,地上虽有些许落叶,但其他地方却也是干净的。
双手盘搭在石桌上,埋头靠下,便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突然传来一道雷鸣,惊醒了石桌上的关茶尔。不禁感叹五月的天就是异变,上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电闪雷鸣,乌云密布。雨来得很快,且很奇怪,一瞬间就犹如倾盆泄下。感觉自己快要被雨淋湿时,莫名的又跑到了另一个地方,围观了一场公开处刑。
然后就在石桌上被蚊子咬醒了?
关茶尔在仔细打量四周,桌面零零散散地铺了一层白色花瓣。地面干净,只是树脚下方有些白色花瓣,不算多,似乎才伏在地面不久的。
转而一想,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没有花,全是树叶。她想怎么一觉的工夫,花,就开了?而且这花是什么花呢?这树又是什么树呢?
关茶尔埋汰自己,哎,真是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啊!
她抬头一看,这树上的白花都是一簇一簇地垂吊下来,空气里的夹杂着一种淡淡的花香和草药香。
眼前的屋子,门是掩着的。
屋檐下,廊道上立了几个多层木架子,每一层架子上都放置有大小不一的簸箕。院子里靠墙的位置也有几个类似陈设的木架子,还有口大水缸.......
咦?等等……
关茶尔心想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这些呀!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出现的?
此时疑惑早已经大过身体的疼痛,一系列问题迸发而出却不得解。
嗯,一定是还在做梦。
正此时,木门吱吱声响起。
关着的院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米白色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挽在后脑勺处。衣服款式虽然简单,做工却很精细,从头到脚装扮得很齐全。
关茶尔第一时间想着的不是这人是谁,而是她这衣服哪家店铺买的。要不是头疼提醒,怕是第一句话便是:这位同袍阿姨,你的衣服好精致啊!在哪买的?加个微信发个链接给我呗!
直至那人走近,才想到差点被遗忘的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在这?
看来有人可以帮忙解答了,欣喜万分的想要立刻冲上去,拉住她的手问一大堆问题。可是站起身,才迈开一步就立刻摔倒在地,还扑了个狗吃屎。
真是年度囧人囧事都被遇上了。
她一进来放下手上的木盆,就往关茶尔这边走,将她扶到石凳上坐好。
还没等到关茶尔开口,她就先埋怨道:又发什么疯?别乱动。头上的绷带又扯开了,这伤口上的血才止住几天?现在又被你扯裂了。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不想活就让那个木呆子带你赶紧走,滚出我的院子,越远越好,永远别让我看见。
关茶尔会心一笑道:“同袍阿姨,你认识我啊,这就好办多了。快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我怎么会受伤?还有这样包扎是不行的,算了,我还是打120来接我一下。”
说着话,手就去摸挎包找手机。
咦?包呢?我的手机呢?不对,不对~
这位同袍,哦!这位阿姨,呸,这位姐姐,麻烦您赶紧告诉我这都怎么回事啊?您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还有我怎么变成一个男人了?我……麻烦您帮我叫一下救护车吧,这样包扎我会死的。
那妇人似没听见关茶尔说话一样,一个问题也没答,一直在帮她重新包扎,然后厉声道:“你还知道怕死啊?看来你也不是真想死,既然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别动。”
话一说完,使劲一勒。
啊~好痛,轻点。
原来你不仅不想死,还知道痛了,不错,总算是有正常人的知觉。
啊~,姐姐你轻一点嘛,我好歹是个姑娘家,您就不能怜香惜玉一下么?
呵~~姑娘家?
说完,头也不回就往屋子里走去。
诶~这位姐姐,你倒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她不理会。关茶尔心中郁闷,又惊又恐又无奈,行动还不方便,试着站起来想往门外走。
此时一个清脆响亮的男子声音越过墙院传进来,师太,师太,我采到了,我采到灵芝了。
脚步声轻快沉稳,还带有些急促,身影就只比声音晚到几秒。
院门口,一个身着灰黑色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黑发被一根青藤稳稳当当的束于顶上,青藤上还微微垂下两片叶子,脚上一双黑色长靴,鞋梆沾上满了尘土,腰间插着一把镰刀,背上背了个装有些植物的背篓。一进门就朝我这边笑,嘴巴却是在和那妇人说话,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浓浓的眉毛在灿烂的笑容下微微跳跃,漆黑的眼珠子时不时地泛着光,身高目测180左右,肉眼所见的好身材。
屋里传出那妇人的声音:“把它放在架子上晾晒好,赶紧看看你带来的那傻小子,他今天又发疯了。”
什么?我又发疯?什么是又?我以前经常这样吗?什么情况?
青年男子应了一声:“诶,好的”又转头对关茶尔说:“你等我一下。”
关茶尔正要问他,只见他放下背篓,又进了侧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到我面前,似要扶我,又把手缩回去。对着关茶尔道:“白师太,她人很好的,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要是不想坐这了,我扶你进屋坐会。”
你等会儿,你先听我说,我是谁?这是在哪?你又是谁?你说的白师太又是谁?你认识我?同袍,你们在拍戏吗?我是误入你们的境,让你们不得不继续演下去吗?还有我为什么会受伤?
我的包呢?我的手机呢?你们放到哪去了?是谁伤了我?还有现在,不管是谁伤的我,能不能先把我送医院治疗,群演也不是这么不要命的嘛!
关茶尔憋了半天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他楞了一下,伸手挠挠后脑勺,笑道:“公子,你今天的问题好新奇?我知道你失忆了,但是你说的那些我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月垅山,这个院子是这座山里唯一的房子,这的主人就是屋里的那位师太,白离师太。她是江湖盛名远扬的医圣,不过她是隐居在此,知之者甚少。”
关茶尔等半天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想自我证实一下,轻掐了一下手背。
嘶~~~~~~
这么轻的力度,也会疼。这一切都在直接或间接的证实了刚才的一个大胆的猜想,看来是真的!难道我就这样穿越了?
不,不,不,一定还是在做梦,关茶尔快醒醒。
公子~公子?公子?你在听吗?
“嗯?嗯。现在是哪年哪月?”
“南夷国二十三年。”
关茶尔满脑子都是南夷国三个字,出神好一会才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此处的?我又怎么会在这很少有人涉足的地方?”
“公子,你先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呢,名唤万年青,是里屋那位盛名远扬的医仙白离师太的徒弟,自然是要知道此处的,而公子你,是我下山采药时捡回来的。当时你身负重伤,全身上下是都是血,没有呼吸,没有意识,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原想顺手刨些黄土就地埋了,可没想到,我碰到你的衣服后,你突然就说话了,声音很小,断断续续,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想着既然还活着,遇到我就是缘分嘛,我当然是要救你的。然后你就到这里来了。”
万年青一开口说公子,关茶尔心就惊了一大截,这才想起刚才检查衣服时,已经是男儿身了。
天哪,这是什么操蛋的人生,怎么会这样?我可是名副其实的黄花大姑娘,现在怎么就成了公子了?啊,苍天呀,谁来拯救一下我?我是在做梦吗?我穿越了吗?我是真的穿越了?我明明是进了古镇的一座别院里休息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对了,闪电,惊雷,突变的天,难道这些就是契机吗?
在看看墙外的景物,这哪里是古镇?明明就是在深山老林啊!
天哪,我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穿越都是到了皇宫,到了那些繁华之地,再不济也是个达官贵人的的丫鬟,然后在那个地方施展拳脚,然后获得新生。而我却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受了一身伤。啊!我的剧本拿错了吧。
关茶尔抱头蹲下,使尽全力大喊一声啊~~以发泄这不真实的情绪。
万年青以为关茶尔头痛病又犯了,赶紧朝里屋喊:“师太,白师太,他又头疼了,好像这次比之前更严重了。”
白离师太听到动静,不缓不慢地走出来。用针在关茶尔脖子某处扎了一下,她终于安静下来,不知是那针起了效,还是觉得那针扎得是真疼才停止了咆哮。
白离师太道:“他没事,可能是记起了些什么?心绪混乱,导致心气郁结,发泄一下就好了。”
听了师太如此说,万年青方才紧张的情绪才稍稍落下,道了声谢。扶关茶尔起来,坐到凳子上,还不停的安抚她。
没事的没事的,想不起来就慢慢想,不急。
听万年青说得一本正经,关茶尔姑且就信了自己已经穿越了的这回事。
关茶尔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眼下只要有这位医仙在,想必自己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先摸清情况再说。
想通了这一点,关茶尔渐渐恢复了平静,有点尴尬道:“那个,刚才,你说你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啊!刚才你说得太多,没记住。”
听她如此说,万年青不仅没有窘态,反而更有些兴奋,回答道:“公子,我叫万年青。我很高兴,你问我这个问题。”
关茶尔心想,这是什么脑回路?你给别人介绍了一大堆,然后别人没记住你的名字,你还高兴。这人怕真是个傻子吧!
关茶尔见状,为了掩饰尴尬继续道:“呃~好吧!不过你为什么叫万年青啊?万年青不是一种树吗?”
“公子,万年青是我自己取的名,因为我很喜欢万年青,四季常青,万古长青,我希望我自己也是如此。然而真正的本名,我早就不记得了。对了,我也是师太捡来的,无处可去就一直跟着师太学习医术。”
“哦,这样啊!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很适合你嘛。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关茶尔,你叫我茶茶就行。你有小名吗?”
“公子,我,没有小名,这里只有师太和我,她老人家一直都不叫我名字,都叫我呆子,我已经习惯了。”
“那以后我叫你木青吧,万年青?这个叫法总感觉哪里不对,不如叫木青更亲切些。”
“行,公子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木青,我觉得也很好,多少还是有个青字在的。”
“对了,木青,刚才你们说我又发疯,什么叫又啊?我~之前经常这样吗?我来这里多久了?”
万年青犹豫了一下,又慢吞吞吐吐的试探道:“公子,你,现在,头,还疼吗?”
关茶尔摇头说:“不疼,你是怕说了些什么,会让我头疼吗?你放心吧,我现在很清醒,我能控制住自己。”
怕头疼是假,怕发疯才是真的吧?想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前肯定是发生了不少事,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来。他既不想说,那就在等等吧。
“公子,你在外面也坐了好些时辰了,我扶你进屋歇会吧。”
听此一说关茶尔便觉得,好像真的坐的有点久了,需要舒展舒展,但眼下腿脚不便,最好的还是到床上平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于是便笑着答应了他。